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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爆(14)+番外

跟小时候倒是很像,一次次面对生活的冲击,还能一次次爬起来。

谢沂观赏片刻后,坦荡承认:“都对。”

明照已经离得很近,他似乎能够感受到来自明照身上的温度。

人一激动,体温总是要高一些,但明照从小就体热,像个小火炉。

以前明照对他天然崇拜,喜欢往他身上扑,腻腻歪歪地粘着他,热的人发燥,只想推开。

明照喉结一滑,在谢沂的眼神下变得戒备,仿若尖刺立起的刺猬:“中京酒店装作不认识我,却把我弄进千灯河岸住进你家,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谢沂冷静地重复了一遍明照的话,然后将书签别好,把诗集随手放在了一边。

诗仍旧停留在明照最喜欢的那首,然后谢沂抬眼,稍一勾唇,似讥讽似自嘲,眼底没什么笑意:“我的贵族妈和混账爹以及我本人都离你远远的,明少爷的人生好像也充满了倒霉,看来你当年的定论并不准确。”

一想到自己弟弟被个不知道哪儿爬出来的杂种骗感情,毁清白,谢沂就气得牙痒。

明照:“……”

就像滚烫的沸水中被人泼了一盆碎冰,明照的情绪瞬间降温。

他眼中闪过一丝局促,似乎不知该如何反应,原本沸腾的羞恼褪去,耳根却越发红了,薄薄的一片,红的几乎透明。

谢沂这个回答,实在让他猝不及防。

十五岁时发脾气说的话,如果换到现在,他绝不会这么说。

但话从口出,再也收不回了。

吵架过程中最让人难受的瞬间,无外乎对方一句话,让你理亏,憋的你心虚气短。

“我……”他语气很虚,哪怕还有很多恩怨纠葛辨不清,但针对这句话,他有点对不起谢沂。

他无暇思考谢沂为何将七年前的一句怒言记了这么久,此时此刻,他却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睑,眼神落在树轮花纹的波斯地毯上,睫毛在眼底投下小片阴影。

他的头发有些许长了,头稍微低一点,发梢就在眼前打晃,他站在谢沂面前,就如当年不小心弄坏了谢沂的机械模型,只好灰溜溜的罚站认错。

时空交叠,物是人非,偏又殊途同归,恰似少年时。

谢沂好像打算一直翻旧账,脸色一冷,步步紧逼:“如果告诉你千灯河岸是我的,你会来面试吗?还是一直躲着不见我?电梯里没搭理你就生气了,你躲人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混蛋?在你眼里,我的姓就是原罪?”

倒不是他故意不认明照,只是当时唐宁夏就在他身侧。

唐宁夏是被他推到明面上的千灯河岸大股东,中京酒店人多眼杂,如果被有心人看到明照和唐宁夏有交集,对明照没有好处。

明照眉头一拧,眼睛圆溜溜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明明是他被蒙在鼓里,是他被刻意隐瞒,但谢沂的眼神却比他还要锐利,让他忍不住避其锋芒。

他不觉得自己是个口齿笨拙的人,但好像总是比谢沂气场弱一点。

他当然也可以站在自己的角度据理力争,不过为了争吵而争吵挺没意思的。

如果早就知道千灯河岸是谢沂的,他还会来面试吗?

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跟谢家低头,可跟谢沂低头,好像也不是特别难以接受的事情。

明照不看谢沂,把头扭到一边,只好喃喃道:“我妈说她不记恨谢闻卓了,让我不要任性地把谢家推开。”

所以或许,他最终还是会来面试的。

谢沂并不惊讶明婉迎的态度,只是看着明照躲闪的目光:“我在国外时,明姨提过你的事。”

明照听闻却猛地抬眼,怔忪望着谢沂足足有一分钟。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明婉迎为什么总是说已经忘了谢闻卓,已经不在意当年的痛苦,让他不要拒绝谢家的帮助。

自己孩子突遭大难,事业受阻,被人网暴至今,身为母亲,当然可以放下尊严,放下怨恨,巴不得拼尽所有,委曲求全,哪怕是向曾经辜负自己的谢家低头,也希望能换得孩子的一线生机。

因为她根本别无选择。

明婉迎曾经也容貌出众,学业优秀,是医学院的天之骄女,众人追捧的校花。

可自从有了他,明婉迎好像一直在学习吞咽委屈。

这就是这些年,他带给明婉迎的一切。

明照不禁苦笑,眼睑一颤,眼泪直直坠了下去,隐没在地毯里。

年轮花纹仿佛一个个扭曲的漩涡,将他的理智,克制吸走,残忍地撕扯他心底的伤痛。

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但生活的苦难和现实的羞辱总是一次次降临。

他觉得好委屈。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不在乎什么梦想,事业,未来,更不在乎谢家高高在上的橄榄枝,他只想妈妈过得轻松自在一些。

明照有双很好看的眼睛,落泪也别有风情,漆黑眸子被水浸透,睫毛湿漉漉的在阳光下发亮,任谁看了都会有一丝怜爱。

谢沂终于不再那么气定神闲,眉头轻皱了一下,手指将抬未抬。

他知道明照有些误解了,以为是明婉迎苦苦哀求谢闻卓,谢家才纡尊降贵地施舍一根橄榄枝。

事实上,千灯河岸成立在明照出事后半年内,而明婉迎忍不住提起明照遭受的陷害,已经过去了快一年。

明婉迎只是和谢沂聊聊旧事,发发牢骚,并没有奢求谢家帮明照,她根本不知道千灯河岸是谁的,甚至这事连谢闻卓也不知道。

谢沂其实是个很冷情的人,对别人的命运并不在意,更不屑别人的感恩。

他不可能因为谁的哀求而心软,也不会为谁的不公而出头。

只是明照例外罢了。

谢沂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解释,可明照却再也按捺不住情绪。

“你们明知道我妈心软善良,离开后也从没说过谢家一句坏话,甚至还背负了莫须有的指摘。但你们根本没替她想过,她看到你们,就会想起被辜负背叛的曾经,你们却偏要她为了我释怀妥协,向你们低声下气,可受伤最重的是她!”

明照气的浑身颤抖,忍不住一拳朝谢沂脸上挥去。

这么多年的隔阂,矛盾,隐忍,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单纯的肢体冲突,似乎是唯一通向豁然开朗的路径。

他和谢沂之间,势必要打破一些时光和误解铸就的屏障,才能冲破桎梏,鼓起勇气面对新的局面。

他当然了解谢沂的身手,甚至他也期待谢沂对他动手,他们都被卷入伤害,心里都有自我立场的委屈,那此刻,是发泄的最好时候。

谢沂琥珀色的瞳仁微缩,眼疾手快地攥住了明照的手腕,果然,明照的拳头就停留在谢沂面前,动弹不得。

谢沂的手劲儿很大,明照感觉到自己腕骨处传来温热的钝痛,他抽离不得,又不甘示弱,抬起膝盖顶向谢沂的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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