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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婢无双(46)

作者: 望烟 阅读记录

“无双,你怎么了?”龚拓眸光锁着女子的脸,一寸寸的巡视,在她的眼中看到惊骇,“我是阿郎。”

这不对,他的无双看他时,从来都是温柔软和的。为什么不认他?

无双用力抽手,想挣脱钳制:“我姓曹,你放开!”

从来,她的挣扎在他手里都没什么作用,龚拓像是没听见她的话:“无双,你身上的香气呢?”

他突然有些慌,才发现女子身上没有百馥香的香气。想到过往自己一次次的认错人,莫非这次……

然而,很快他想起了另一个证明的方法。

龚拓握紧那截纤细的手腕,任她像鱼一样反抗着。他的手落在她的衣襟上,只要手指挑开,锁骨处的那抹嫣红花瓣痣……

“嗯。”还未拉开,他的手一疼,整个人僵住。

无双张嘴咬着龚拓的手,用尽力气,嘴里有了血腥气,脸上淌着的不知道是泪还是雨水。

“无双?”龚拓脸上写满不可置信,不信无双会伤他。

趁他发愣,无双抽回自己手腕,仓皇转身逃走,那柄油纸伞也忘了捡。

跑出一段,她忍不住回头,却见龚拓站在原地,任由雨水浇洗。

他见她回头,脸上惊喜划过,嘴角一抹苍白的笑:“无双,快回来。”

无双像没听见,继续往巷口跑去,湿滑的石板路实在不好走,她借着墙壁稳住身形,不曾停下。

她知道,龚拓要追上她易如反掌,他是想像以前一样,等着她的示弱,等着她主动回去。

眼看她就要跑出去,龚拓怅然若失。他想过的重逢,无双是欢喜的,为什么当他洪水猛兽一般?

他抬步去追,她大概知道了,脚步更加快起来,像一只雨中失重的蝴蝶。

无双快步冲出巷口,身形不稳撞在一人身上,脚下一滑差点儿摔倒,幸而对方眼疾手快将她扶住。

“曹姑娘?”陆兴贤眼见扶住的人是无双,略显诧异,“怎么了?”

无双心下稍安,到了大街,龚拓必然不会再做什么。他及其在意声名,又是朝廷命官,伯府世子,断不能过来明着抓她。

“滑了一跤,伞坏了。”她声音微微发颤,带着让人心疼的哭音儿。

陆兴贤上下打量,眼中关切:“跟我回去茶庄,我让人去请郎中。”

无双站稳身子,低下头去隐藏神色:“没有大碍,我是来给先生送账的。”

说着话,心里想着后面的龚拓。他必然是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可是她现在是曹霜,所有人都能证明,至少他不会当街拉她回去。

无双已经死了,死人在官府中会消籍。她现在是正儿八经的良籍,不是奴籍。

余光中,龚拓已经从巷中走出。不用看也知道,他如今的脸色有多难看。

“这样,先进去说话,淋湿了身子会着凉。”陆兴贤只是瞥了眼巷口的男子,随后将伞撑在无双头顶,自己的大半身子淋在雨中。

无双颔首,对人的关心回以浅浅柔笑:“好。”

两人撑伞前行,自然而熟络的说着话,尤其男人的姿态,表现得颇为照顾女子。后方看,竟像是半拥而行。

墙下,龚拓不可思议的看着无双离开,还是跟一个别的男人。

心中某处撕裂开,叫嚣着上去把人抓回来,她怎么可以对着别人笑……

追上来的阿庆看到了这一切,硬着头皮给龚拓撑伞。

“阿庆,”龚拓盯着雨帘,那里早没了人影,“是她吧?”

“看着像双姑娘。”阿庆回了声。

龚拓细长眼睛一眯,眼睫犹沾着雨水:“她竟不认我。”

这厢,无双一步步走远,不再回头。大概是身旁有陆兴贤,她的心里稍显安定。

进了茶庄,陆兴贤叫了打杂的婆子过来,带着无双去了二楼整理清洗,自己在一层,与掌柜商议事情。

无双接过婆子送上的热茶,手心暖了,喝了一口,身子也缓缓暖过来。

窗边开着一道缝,她走过去往下看,并没有看到龚拓的身影。谁能料到平凡的一天,她会不期然的和他重逢?

“一会儿让马车送你回去,”陆兴贤上来,撩袍坐下,手里账册往桌上一搁,“那条巷子是会省路,但是也偏僻,以后莫要走了。”

他的话是简单的闲聊,无双却明白人家在提醒,大概也是注意到了龚拓,把人当成尾随她的登徒子。

她过来坐下,半盏茶搁在桌边:“先生一路回来,可还顺利?”

陆兴贤点头,手搭在账本上,面色和缓:“买卖的事谈下了。经过水神山的时候,我打听过十年前的事,有些人还记得。”

水神山,当初无双与兄姐失散的地方。

那日,三人随着难民队伍往北走,大哥照顾着两个妹妹,明明还是个单薄的少年,一路背着无双。彼时的无双病得厉害,大灾过后总会产生疫病,她浑身无力,蔫蔫的趴在大哥背上。停下的时候,姐姐看着她,大哥便去寻找吃的。

也就是那时候,一伙山匪出现,将几十人的难民队伍团团围住。众人像是待宰的羔羊,哭嚎着簇拥在一起,毫无反抗之力。

难民身上自然没有钱财,可是架不住有年轻男女和孩子,这些人可以抓去卖掉。不想坐以待毙,姐姐趁人不备,拉起无双就跑。

无双只记得当时眼前全是晃得,两条腿根本没有力气。才不到十岁的孩子,又病着,她怎么跑得掉?

姐姐拉着她到了江边,再没有路走,紧紧抱着她。恰在此时,外出的大哥回来,扔下手里的野果,拼力冲过来想护住自己的两个妹妹。

“哥……”无双哭着喊,拼力想跑去找大哥,寻找一点庇护。

一个山匪恶狠狠的出脚,将小小的她给踢进江水中。混浊的水不停往口鼻中灌着,她再发不出声音。

最后看到的,就是大哥被人踩在江边,对着江水里的她大喊,撕心裂肺:“无双!”

大概是她太瘦了,并没有沉下水去,抓到一块浮木,被江水带到了下游。后来,她醒过来时,在一条船上,船工说是他们的主子让人将她捞了上来。

也正好顺路,船将她送到了鲤城。下船前,她远远看见了船头甲板上的少年,面向江水而站,身子修正,就是这船的主人。

无双让船工转达了谢意,后面便去了韩家……

回忆袭来,总能揭开尘封的伤痛。无双有时会想,如果自己和兄姐没有失散,现在会不会生活在一起,自己还是他们最疼爱的小妹妹?

陆兴贤见无双不说话,猜到人是在想那失散的亲戚,便说道:“当年,山匪为了不留下行踪,除了带走的人,剩下的全杀了。是以,到今日,这件事很难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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