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写蔷薇(2)
赵兮词他们这些做建筑设计的,一般不陪领导应酬,这不是他们的分内事,说到底是一群读书人,做不来那些推杯换盏的事。
再者说,工作上的事情他们都做不完,哪有时间应付饭局。
但偶尔他们给客户做完项目提报,也会和甲方老板喝喝茶吃吃饭,表示接下来合作愉快。
何副院继续说:“你不要觉得勉强,今晚去的不止方其的纪总,还有其他几位集团老总,我想你辞了职总要找新工作,现在多认识几位老板对你有好处,说不定你看中了哪一家,我还可以为他们举荐人才。就算你没这个想法,那能在他们面前留个好印象,也都好。”
赵兮词没想过这些,她心里面考虑的是,何副院现在到底还算是她的领导,以前对她不算多好,但也从来没有刁难过她,现今他放下身段主动来示好,她不可一再驳他的面子拂他的意思。
否则就真撕破脸了。
赵兮词答应下来。
回到办公位,继续苦恼她的职业规划。
到晚上7点钟,何副院才迟迟喊她出发,负责驾车的司机早已经等在外面。
外面泠泠落着小雨,赵兮词坐副驾座,手边的玻璃窗映出一点她的轮廓,整幅画面如同轻描淡写的山水白雾一般,颇有一股“微雨湿茶烟”的温文美感。
路上塞车耽误了时间,何副院这边是来晚了些。
进了包厢,里面乌泱泱,围着桌占了大半的人,开门就听得这个总那个总互相调侃,有些带了女伴,笑语错落。
赵兮词让整个房间的烟酒瘴气给熏得双眼发涩,眉头不由皱起。
酒桌上这些明里暗里的勾当,赵兮词虽然没亲眼见过,但出来工作这几年也略有所闻,所以她对这类场合一向敬谢不敏。
赵兮词立在一旁,看何副院跟人逢场作戏来往寒暄。
何副院跟人客套完,坐下来对她说:“你天天在办公室画图,怕是要画成个呆子,今天有机会,带你出来见识一下外面是什么世界。”
赵兮词默不出声。
何副院睇她一眼,皮笑肉不笑,“你对我这个领导有一些不满,我心里清楚,那一会你留神注意,看看在座哪位老总合你赵小姐的心意,你积极一点,多喝几杯酒,况且你生得这副模样,很容易讨诸位老总欢心的。”
赵兮词向来知晓何副院做人肚量不大,但舊shígG獨伽也万想不到他会编这么一出,引火上她的身。
何副院大发慈悲又发话:“或者你有需要,我可以帮忙搭条线,甚至做个媒。我好心一回你不用客气,好歹共事五年。”
赵兮词淡声说:“副院煞费苦心,怎么见得我现在还能听你摆布?”
何副院换上一副冷嘲热讽的嘴脸,“是啊,赵小姐这两年脾气见长了,直来直去全凭自己喜好,正好今天让诸位老板看看你多大的气性,说不定就碰巧有人天生反骨,专好你这一挂的。”
他言语间威胁,赌她众目睽睽不敢放肆,赌她今晚唯有被他拿捏的份,毕竟把场面弄得难堪,对大家都没好处。
丢面子事小,丢了行业里的形象,问题才大。
一个和领导叫板,脾气又大的人,也很难让人相信她的专业能力。
赵兮词两只手握紧。
墙角的冷气吹得她后背发凉。
包间内还有一个座位空着,座上有人问了一声:“阿叙还没来?”
这么巧,门就开了。
这不就来了。
包间内一个女声懒懒响起,似嗔非嗔:“钟老板当真是贵人事忙,回回你来得最迟,让人等你半天,这次必须自罚三杯,不准再找借口。”
来人听见这句嗔怪,只笑一下。
赵兮词顺从众人的目光抬头望过去——
从门外进来的人惯穿一身深色西装,连里面的衬衣都是一捻冷隽的鸦青,室内灯火如昼,更衬得这人气质清肃,有点距离感。
“知道你钟二少不喜欢自斟自饮,不如这样,在场那么多位任由你挑一个,陪你三杯。”
大家起了哄,也有人抗议。
“我们来得早的也要罚?”
女人笑着打趣,“平时大家自诩多有情义,难道现在喝三杯酒也不肯?”
钟时叙不声不响由着他们闹,他接过服务员递来的湿巾擦了擦手,从从容容入座,目光在整间屋子里扫一圈,无意间一个停顿,又自然越过。
却依然没逃过好事者的捕捉。
赵兮词心里默默打算,趁早找个借口上洗手间,离开这种地方才是。
冷不丁就听到有人调侃:“这位赵小姐生得斯文白净,不知道能不能喝?”
何副院见缝插针,赶紧怂恿,“纪总别小看人,我们院里的这位赵工,长得最白净,喝得最勇猛。”
四面八方都是看戏的眼神。
拿女人当调剂的戏码让人倒尽胃口。
赵兮词没应付过这种局面,一时间有些不知变通,僵坐在那。忽然就听得对面的钟时叙顺理成章问一句:“赵小姐,喝什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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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因为故事和人设临时大改,所以目前只有一条还算完整的故事线,写成怎么样随缘吧
第2章 万盛
赵兮词抬眼看了过去,对面问话的人抵着椅背,神色平淡,她压下眼睫,说:“钟先生做主吧,我都可以。”
反正这间包厢里,什么酒她都喝不惯。
钟时叙示意服务员从酒柜里取了一瓶LOUIS XIII,分别倒上两杯。
事到如今由不得她,赵兮词硬着头皮上前,他仍坐着,她却站着,伸手拿了一杯,二话不说干巴巴就要喝。
偏偏又有人发表意见,“赵小姐平时不上酒桌不懂规矩,人家庙里烧香拜神之前,都要念两句经,这敬酒也是一样的道理,喝之前会不会说两句好听的?”
赵兮词想尽早抽身,当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举杯碰了一下,说:“祝钟先生身体健康。”
第二杯,她着急结束,仍是敷衍,“祝钟先生心想事成。”
到了第三杯,半路又杀出个拦路虎。
何副院端出一番伪善的笑容,“我们院里的这位赵小姐,是个人才,在我这里待了几年,身价水涨船高,这也怪我做领导的没本事,架不住她心野,如今我这里庙小容不下她。赵小姐从不上酒桌的,今晚难得过来,还请诸位老总瞧仔细……对了,钟老板家大业大,不知道介不介意收个见天涨价的女职员回去。”
何副院这些话,措词不端不正,态度模棱两可极尽暧昧,大家听得一知半解,兀自猜疑,想入非非。
赵兮词才刚喝了两杯酒,就感觉有一股灼灼烈火从胃部汹涌烧开,将紧绷的一根神经焚成了灰。
钟时叙坐定在那,视线微微一偏,眼前是她衬衫下摆收入裤腰的一段细软腰身,体态极好,站得端端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