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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写蔷薇(70)

作者: 砚丞书 阅读记录

她由不得自己胡思乱想, 转而给老周拨了个电话。

老周倒是接了, 也没和她详细解释,只潦草回答钟总家里出了点事,一时走不开。

赵兮词道谢挂了线,坐在沙发沉思良久。

这种手机关机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难道事情很棘手?

翌日晨早开会时, 赵兮词撞见杨总助在安排工作,提到钟总今天没来公司。

赵兮词回到办公室, 一落座, 她定住般望着桌上的手机, 心底霎时茫然,迟迟没有动作。

接下来两天, 钟时叙仍是没有现身。

林见霜坐不住, 桌案堆了几份文件, 之前的项目还等着他决策, 她去问过赵兮词,但是赵兮词却像个局外人,竟然一点不知内情。

她只好去找市场部的白满川打听情况,白满川时常跟在钟时叙身边,要么出差,要么应酬,私下也偶尔相聚喝茶,按理说,多少晓得点情况才是。

白满川确实知晓一些情况,“钟总家的老太太出了点事,住院了,具体情况不明。”

后来,不知道从哪里走漏了风声,这件事开始在公司内部不胫传开。

赵兮词所在的小组也是个个交头接耳,凑得一手好热闹。

“钟总家的老太太?你指的是钟老太太?人家在家里好端端的,别到处乱说。”

“不是,你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钟总和咱们董事长,同父异母。”

“……啊?真还是假?”

“真假不知,但现今在医院病房里躺着的,确实是钟总的母亲。”

“出什么事了?”

“谁知道。”

赵兮词就是在一堆杂乱无章的风声雨浪之中,捕捉到了可怜的只言片语。

也是今天,组长带来一则捷书,项目中标了。

点灯熬油的奋战终于有了回音。

赵兮词听到这个好消息,迟缓地愣了一愣,末了只感觉到紧绷好几日的心口倏然一松,而心口下,满腹的滋味又实在愁得不堪说。

其实并没有尝到多少真实的喜悦。

小组成员齐声欢呼,议论纷纷的主题和方向从老板的家事,转移到今晚上哪庆祝,期间有人问到赵兮词,她没兴致,只推脱有事。

直到下班,却和林见霜一起吃了个饭。

赵兮词多喝了两杯,话也多了,“其实我和他是今年年初的时候认识的,在一个朋友的婚礼上,我给他……点了一支烟。”

林见霜毫不意外的样子,说:“其实我早猜到你们之前就认识,认识这么久我就老实说了,一开始我招你进来,就是想讨老板欢心的。”

那天她拿着几份简历在看,赵兮词那一份就放在最上面,进电梯她凑巧碰见钟时叙,并且敏感地留意到,钟时叙的视线在赵兮词的简历上转了两眼。

于是她大胆猜测,接着默默做了个决定。

赵兮词已经半醉,闻言笑了起来,“我就说,怎么无端端的,你就好像很看重我的样子。”

林见霜也回一笑。

赵兮词进了万盛以后,一直安分守己兢兢业业,行事作风不像是什么出格的人,林见霜怀疑过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但她不纠结,只当自己走错一步棋。

后来没多久,她在赵兮词办公桌上看见两株蔷薇花,又开始不得不让她起疑。

钟时叙的院子里就种满蔷薇,前一日她亲自去送文件时才见过一眼,满墙满院,风动春色,看也看醉了。

虽然有可能只是凑巧,但这未免也凑得太巧?

赵兮词如常上下班,中标以后,某一日下午,她陪同姓于的组长前往招标单位签订书面合同,当时佟尧清也在场。

签完书面合同以后,于工趁着佟尧清在,问可否赏光,今晚吃个饭庆祝合作。

佟尧清当然乐见,一口就答应了。

出发之前,佟尧清毫不避讳,请赵兮词上他的车,又说:“我请赵小姐上车说几句话,于先生不会介意吧。”

赵兮词想也不想就拒绝。

结果姓于的倒是热心肠,“不介意不介意,想必佟总有什么工程上的问题想要和她探讨,赵小姐以前是建筑师,这方面懂得多,够资格替您解惑。”

佟尧清笑了笑,上了车却赵兮词说:“你们这个姓于的组长倒挺狗腿,看起来不怎么样,我很担心,这项工程到了你们手里,能不能如期完成。”

赵兮词说:“放心,负责工程落实的建筑师一定靠谱。”

这么久她也看明白了,所谓专项小组不过是空有摆设的花架子,真实用途是充当钟正川的耳目。

近日来,佟尧清对钟时叙家里的一些私事也略有耳闻,路上他向赵兮词打听,“你们钟总最近忙得很,听说家里出事,好几天没去公司了?”

可惜赵兮词所知不多,“佟总,我知道的也许还没有你多。”

佟尧清好心告诉她,“据说是他家老太太在浴缸里溺水了,进了医院抢救,出来直接送入ICU,至今也不知道度过危机没有。”

赵兮词吃惊,“在浴缸里溺水?”

佟尧清侧过头,观察着她的表情,确认她不是故作无知,“看来你没骗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以前没问过他?”

赵兮词避重就轻,“钟舊shígG獨伽总家里出事以后,我们没有联系过,我也……好多天没见过他了。”

不知怎么的,赵兮词忽然想起上个月去古镇的农家别墅避暑时,她替钟时叙求的签。

签书上有几句话,其中两句是——

世缘终浅,彰厥有常。

世缘终浅……

虽然她不太迷信,但猛然间看见这几个字,心底也不由得惴惴彷徨。

于是立时替他求了一张平安符,甚至请高僧开关。

佟尧清再度打量她的神色,问道:“我看赵小姐这副模样,像是用情颇深。”

赵兮词无心敷衍,闻言不语。

佟尧清眯了下眼,“赵小姐莫非是想过河拆桥?”

赵兮词看过去,“什么?”

佟尧清却说:“且不说你们钟总这个人怎么样,就他家里那点事,父不父,子不子,里外关系错综复杂,你和他在一起没什么好处,不如趁早跟了我。”

赵兮词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佟总,这次的工程,造价部分你觉得怎么样?还满意么?”

“还不错。”

“那就好。”

赵兮词没再开口。

佟尧清思来想去,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这次吃饭的地点是佟尧清定的,这种场所消费不低,姓于的原本没这么豪气,但是外出和客户应酬,可以向公司财务报销。

虽然到时候可能要挨几个白眼。

下了车,赵兮词觉得这地方有几分眼熟,接着很快就想起来,当初她陪钟时叙来过一回,就是被白满川喊过来凑数的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