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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京闺杀[破案](221)

谢吉祥长叹一声:“张有德以为自己寻到了出路,找到了生机,实际上,却把自己葬送进深渊中。”

韩陆知道他吃过夺命草,自然不可能放过他。

谢吉祥道:“如此我们可以推断,在当年章艳娘和孟继祖事发之后,韩陆就碰到了对方的人,因为其培育夺命草的技艺超群,便被对方藏进深山之中,开始尽心尽力培育夺命草。”

之后十年,他都未再碰过拥有牡丹骨的人,只能一个人在深山中,面对着他喜欢的花。

因此,在天宝十年至天宝二十一年间,他未再犯案。

赵瑞敲了敲桌子,道:“也就是说,对方……当年的李灿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两宗命案的凶手。”

天宝十年,李灿刚满二十七。

那个时候的天宝帝虽然依旧身体孱弱,却并没有现在这般病入膏肓,当年的他,就已经动了大逆不道的心思。

然而忠王前车之鉴,让他分外小心谨慎,在夺命草大量培育出来之前,他一直没有太多动作,只是通过孙家控制同兴赌坊与红招楼,悄悄同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

之前那十年,他摸清了很多事,也看

清了许多人。

等到夺命草大量培育出来,便是他开始重现于世的最好时机。

而现在时机似乎已经到了。

他似乎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加之二皇子李希失踪,天宝帝重病在床,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不用再缩在大皇子府中苟延残喘。

李灿到底是怎么认识韩陆,又怎么知道韩陆杀过人的,至今未可知,但他显然对韩陆颇为了解。

谢吉祥道:“因为知道韩陆控制不住杀人欲、望,也希望韩陆能专心于培育夺命草,所以他把韩陆圈进在山中,不让他接触外人,把他曾经的一切过往全部抹杀。”

韩陆杀过人,是一桩连环杀人案的嫌疑人,但就因为他对李灿有用,所以李灿毫无原则地庇护了他。

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一晃十几年过去,韩陆安安静静在深山中研究他的夺命草,而天宝十一年的连环杀人案,永远成为疑案被遗忘在卷宗里。

谢吉祥道:“我不知道为何田正真和秋淳风会被杀,他们不过是知行书院的旁听书生,甚至进京还不超过一年,但根据陶先生所言,他们死后一定碰过夺命草。”

这两个人会死,肯定跟张有德有关。

谢吉祥问赵瑞:“瑞哥哥,知行书院查清了吗?”

赵瑞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此事只要圣上知晓,就没有查不清的,且等等看吧。”

谢吉祥点头,倒是长舒口气。

“我看到了韩陆的面容,只要再碰到他,我一定能认出来。”

赵瑞抬眸看向她,目光温柔,好似氤氲着星辰大海。

“好,到时候就靠小谢推官缉捕真凶了。”

此时的皋陶司自是一派欢欣鼓舞,他们几乎已经触摸到真相,只需要最后找到真凶即可。

而不远的长信宫中,很是意气风发的大皇子李灿,似乎也欢欣鼓舞。

他穿着皇子的靛紫色金银绣常服,大步走在官道上。

韩安晏跟在他身边,依旧言笑晏晏。

李灿瞥了他一眼,问:“韩大伴近来瞧着似乎有些瘦了,想必伺候父皇很是辛劳。”

韩安晏立即摇头:“哪里哪里,这都是臣分内之事,大殿下谬赞了。”

李灿淡淡笑笑,道:“还好父皇身边有韩大伴这样的知心

人,能照顾好他老人家。”

这次韩安晏没说话。

李灿步伐很快,不多时就来到勤政殿前,见韩安晏没有往干元宫走的意思,不由有些惊诧。

“父皇病重,怎么不在干元宫休息养病?”李灿问。

韩安晏苦笑道:“马上就要秋日,转眼就到寒冬,朝廷上下都是政务,圣上哪里有空休息。”

“父皇真是勤勉,”李灿虔诚道,“吾辈当效仿。”

韩安晏立即道:“大殿下已是人中龙凤,圣上也经常夸赞。”

李灿瞥他一眼,又笑了。

两个人一路打机锋,待进了勤政殿才闭嘴不言。

这一次,韩安晏没有领着站在屏风外等,他轻手轻脚进了御书房,轻声细语说了几句话。

李灿垂眸站在屏风外,看似很是淡然,实则在听里面的对话。

但那声音朦朦胧胧,温温柔柔,他听到最后也没有听清,忍不住勾了勾嘴唇。

还是这样。

一直都是这样。

不多时,韩安晏退出来,轻声道:“圣上刚刚醒来,大殿下且略轻一些,这边请。”

李灿跟随韩安晏的脚步绕过屏风,抬头就看到那张宽大的御案,每次请安都稳稳坐在御案后的玄色身影此刻却不在,只留了一把空荡荡的龙椅。

李灿的目光在那龙椅上停留片刻,随即便转开了眼睛。

韩安晏领着他往后面的暖阁行去,不过走了三五步路工夫,热意便扑面而来了。

此时还未到秋日,殿中却已经开始烧火龙。

李灿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他在龙床前跪下,如同往常一般给天宝帝行礼:“儿子给父皇请安。”

天宝帝弱得几乎听不到的嗓音响起:“起来吧。”

李灿低着头,唇角是怎么也止不住的笑意。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赵瑞:我的小青梅关心我,开心!

谢吉祥:我只是关心上司而已。

赵瑞(笑意盈盈):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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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定风波14更新:2020-11-04 17:10:40

李灿起身, 乖顺低着头,只用余光去看。

此时的天宝帝正躺在重重帐幔之后,让人看不清面容。

苦涩的药味充斥鼻尖, 李灿平日有多厌恶这种味道,现在就有多喜欢。

他规规矩矩站在那,低声道:“父皇身体如何?太医可有尽心医治。”

天宝帝咳嗽了一声, 气若游丝:“尚可, 劳皇儿担忧了。”

一声父皇,一声皇儿,二十几年来,他们都是如此亲密地称呼彼此。

李灿道:“父皇身体抱恙,儿子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望父皇早日康复。”

天宝帝正要宽慰他几句, 刚一张口, 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空荡荡的暖阁里,一瞬间便只有天宝帝的咳嗽声。

李灿低头守在床边, 待到天宝帝不再咳了, 才皱眉问韩安晏:“太医是干什么吃的, 父皇入秋就会咳疾,为何这么多年都未曾治好?”

韩安晏忙弯腰行礼:“大殿下所言甚是,是臣的错。”

李灿冷哼一声。

他耳畔听着天宝帝费力的呼吸声, 终于抬起了头。

这么多年, 他一直低着头说话, 早就累了。

他扭了扭脖颈,目光炯炯,直直往帐幔之后看去。

韩安晏似乎有些惊讶:“大殿下……?”

李灿没有理他, 只看帐幔中那消瘦孱弱的人。

从二十五年前他就在想,这个人羸弱如此,为何还能苟延残喘,拖着病体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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