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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为后(129)

沈聆沉默了一会儿,给他行了个礼:“诺,多谢陛下提点。”

“去吧,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紧。”

沈聆又行了礼,这才退了出去。

碧波宫宫门合上那一瞬间,荣锦棠依稀瞧见了一个熟悉的挺拔身影。

那是大越曾经的战神,他们的大将军沈长溪。

那一年乌鞑来犯,沈长溪战死沙场,边关血流成河,无数将士一抔黄土埋身,家中只立衣冠冢。

荣锦棠闭了闭眼睛,再回头时依旧是大越英俊的少年天子。

“走吧,”荣锦棠让付巧言走到身边,习惯性地牵起她柔软的手,“这里热泉很好,带你去试试。”

付巧言感受到他心情不美,也知道他肩膀上担子沉,不免有些心疼他。

先帝即位时也是一十八岁,可那会儿大越国泰民安,他又是太子,跟荣锦棠所面对的一切截然不同。

看上去荣锦棠仿佛运势加身,他既不是嫡子又不是长子,前头一众成年的皇子都败在手下,唯独他得了先帝青眼,立为继帝。

这是一份多么难得的殊荣,那把金灿灿的龙椅人人都想坐,那漆黑如墨的衮服人人都想穿,却没人去管那龙椅冷不冷,衮服沉不沉。

但既然要享有天地间最尊贵的荣华,就要扛起最重的责任。

付巧言知道荣锦棠不是个会放弃的人,他能承受责任,也肯承担责任。

或许这就是先帝爷选了他的原因。

外患未了,内灾不断,大越历百年繁华,终于走到了风雨飘摇的这一天。

就看这位少年天子能不能挺立于天地间,就看他能不能守住大越百年基业。

有那么一瞬间,就连付巧言都升起些莫名的壮志豪情来,她突然觉得自己也是无比幸运的,她此刻就陪在他身边,同他一起见证了这一切。

荣锦棠见她眼睛都直了,也不知在沉思什么,不由问她:“在想什么?”

是啊,她在想什么呢?付巧言心里翻涌起各种各样的答案,最后却汇成了最简单的那句话。

“在想,陛下是个好皇帝。”付巧言仰头看他,眸子里满是星星坠落的痕迹。

荣锦棠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的笑声大气疏朗,惊飞了山中的鸟雀。

“那朕,多谢娘娘赏识?”

付巧言的小脸倏然红了。

她吭哧半天,还是没说出什么话来。

刚才那句话,确实是她心底里最诚实的反应了。

荣锦棠捏了捏她的手,领着她绕过暖畅殿,往后面的一处宫舍行去。

暖畅殿再往后就是山边了,顺着青石板小路,绕过高大的榕树,抬头就看见一栋依山而建的宫殿。

它仿佛是整个扣在山中的,严丝合缝得没有一处不妥帖。

荣锦棠道:“这边汤池有好几处,听涛阁的这一眼最好。”

越是走近,越能感到热浪铺面而来,待到了殿门前,就能嗅到一股熟悉的硫磺味。

付巧言眼睛一亮:“是活泉?”

荣锦棠笑笑,看起来很是放松:“是,所以很是有些功效。”

这会儿宫人们已经把这里打扫干净了,荣锦棠领着付巧言进去,也没叫宫人继续跟。

殿外瞧着很大,殿里到并不很宽敞,山石嶙峋,占了一多半的内室空间。

一大一小两个池子紧邻着挨在一起,能清晰看到它们在不停翻涌,从水底往上涌出热泉。

荣锦棠让付巧言自己去更衣,这边先脱了衣裳下了池子。

夏天里其实不太适宜泡汤,实在很容易暑热,只是小姑娘许久没爬山,就算她嘴上不说,荣锦棠也从她泛白的脸色知道她累坏了。

劳累过度,来泡泡热汤最是得宜。

荣锦棠这次没逗弄她,只吩咐:“动作快些,也不过就泡一刻就得起,时间长待不住。”

付巧言在他身后淅淅索索更衣,她不太确定晴画给她带了全套小衣没,只要咬牙把衣裳都除了去,闭着眼睛下了汤池。

这里闷得很。

汤池很热,而那道视线更是热。

付巧言僵硬在那里,竟不敢睁开眼睛。

荣锦棠的声音在不远处传来:“羞什么呢,快自己捏捏手脚,省得明日里下不了山了。”

还问羞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付巧言先是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睛,怪莫怪样地去瞄荣锦棠坐在哪里,见他端端正正坐在自己对面,不由的松了口气。

等她把眼睛都睁开,荣锦棠已经闭着眼睛仰头假寐了。

他平日里太忙碌,难得放松一会儿也觉得忙里偷闲,时间紧得很。

殿里闷热,付巧言也顾不上害羞了,她就着舒服的热泉水,揉捏按压双腿和双臂,只觉得僵硬的皮肉都松快开来。

就在她认真按摩的时候,一把低沉的嗓音从头上响起:“好了吗?”

☆、高兴

付巧言抬头, 就见他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

因着殿里实在有些闷热, 他一向如玉的俊颜都泛了红, 星点的汗珠从他额头滑落,在水面溅起波澜。

付巧言只觉得口干舌燥。

一整个夏日里, 哪怕宫里头再闷,她也没觉得这般热过。

血液里仿佛带着火,流淌在她四肢百骸,经久不息。

她呆呆看着荣锦棠,一句话都答不上来。

刚才他同她说了什么?付巧言茫然地想了一会儿,然后发现自己脑子里已经塞满了他的脸。

除了先帝爷,付巧言再没见过哪位先帝的样貌,但她却莫名有点奇怪的信心, 她觉得他一定是他们之中最英俊的那一个。

荣锦棠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已经开始发呆, 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他坐在她身边,把她的小腿搭在自己腿上,轻轻按起来。

年轻男人的手可比姑娘家有力气多了, 他刚按了两下她就“哎呦”一声,疼的回过神来。

“陛下,这怎么使得。”付巧言刚明白怎么回事, 就想把腿撤回来。

荣锦棠按着她不叫她动,手上动作没停:“以前在勤学馆时要学骑射和外家拳,那时候我才刚开蒙,刚学两天就起不来床了。”

付巧言一下子被他的故事吸引了去, 乖乖坐在一旁老老实实叫他按。

荣锦棠目光飘远,笑容里有些怀念。

“那时候父皇就叫擅长按摩的小黄门过来给我松松骨,后来他说这按摩手法兄长们都会,就叫我们相互帮忙。”

那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会儿他还小,兄长们哪怕瞧不上他也不会摆在明面上,那些微乎其微的兄弟之情也还是存在着的。

然而现在……

荣锦棠没再继续讲下去。

他手法很好,总能捏到穴位上,没一会儿付巧言就有些昏昏欲睡。

荣锦棠叫她换一条腿过来,她也乖乖照做。

等腿都按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荣锦棠叫醒她:“咱们该回了,早些安置多休息休息。”

付巧言揉了揉眼睛,撑着眼皮迷迷糊糊出了汤池,剩下荣锦棠坐在池子里面红耳赤,仿佛刚才撩拨人的不是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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