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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十月(24)

作者: 另余 阅读记录

却不是童路喜欢的风格。若说喜欢,她更愿意呆在阿克顿的那栋三层别墅,房间里的一切都是她习惯的摆放,周围花园里开出的美丽小花足够让她赏心悦目,偶尔可以散步至附近的社区公园,安安稳稳的日子,不需要太多的变数。

运动员与名模明星的搭配几乎是定式,Sol的妻子也是西班牙著名的时装模特,与她握手时,难免的强烈自卑感,女人基本都怀有的虚荣情绪。

大部分宾客都有耳闻或在报纸新闻看过,Yaddo也都与其一一握手,介绍身边的妻子,以及显而易见隆起的肚子里有一个近七个月大的孩子。得意的表达和言语里透露出的欣喜让童路觉得,他就是在如此享受目前的家庭关系,那么自己何须再为与别人的攀比而心怀芥蒂?

各自选择自己的喜欢,巴努斯附近本就节目多多,游艇出行,水上摩托,离岸不远到处都是小型酒吧咖啡馆,驱车不到20分钟就可以到达马尔贝拉市区,附近还有著名的高尔夫球场,赌场,水上公园,游乐园,应有尽有。

“是不是后悔带着我这个孕妇,让你哪儿都不能去,只能坐在这里无聊的看些什么孕妇饮食须知之类?”并不掩藏的与Yaddo提到这些情绪,虽然用的是讽刺语气,内心却对Yaddo陪她坐在靠近海岸边的咖啡馆里抱着感谢,童路翻阅手里的毕加索博物馆指南。

讨厌这样她对自己的不信任,“你真的认为我会这么想?”

童路摇头,“我只是在想,来一趟马尔贝拉,不去一次新开的毕加索博物馆实在太可惜,即使一个孕妇也是有旅游观光的权利吧?”

Yaddo不是该把笑容放大到何种程度,“那你要百分之百确定不能放开我的手?”

童路把指南卡之类的资料收进小背包,点头,“Mr. Leison,为什么不是你要百分百确定不会放开我的手?”

如邀舞姿势一般伸出右手,“Ms.Tong,give me your han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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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

Sol特别安排专门的车,专门的司机,将两个人,不,该是三个人送到马拉加市中心的毕加索博物馆,正是观者络绎不绝的时候。沿路一一介绍途径的新鲜风景,高大建筑背景。

2003年在毕加索家乡落成的建筑,把一生的轨迹和回忆都置于家乡的盒子之中,魔法师和天才的称号都凝结于画笔之下,该是无憾的人生。

“这么说起来,似乎你的人生还有无数遗憾?”Yaddo的确整个路途中都握着童路的手,另一只手为她挡出适度的空间,“告诉我最小的那个。”

在一幅一幅画框前移动,童路笑言,“为什么?”

“我要先衡量一下你的最小的遗憾达到什么样的标准,然后再看看能不能帮你一一弥补。”

“很动听,让我想一想,最小的,最小的……等我想到,再作比较之后告诉你。”

“随时准备。”

在巴努斯码头附近酒店里举办的正式晚宴,Sol与妻子自然是全场的焦点。

Yaddo送给Sol的礼物,是他拿到自己第一个年度WRC冠军那一年最后一站比赛的奖杯,也是他和Sol一起比赛的第一年赢得的奖杯。

Sol站在椅子上举着奖杯问,“这感觉像不像我领到奖杯?”

“等我退役之后,你多的是机会,不过只有在我退役之后。”Yaddo答,当然,是玩笑话。

自助餐饮丰盛,甚至还有久违的中国粽子和麻薯,可惜的是,都被Yaddo列为不可食用的范围,遭到童路的严重抗议,“你确定Aquilo不会和我一起抗议?”

尽管如此Yaddo还是根据营养师Edward提供的饮食须知安排了她的晚餐,奔跑一天已经疲惫的孕妇被安置在座位上,Yaddo在座位与食物之间来来回回。由于自己的职业关系,身为丈夫,不能在这一段时间尽量陪在童路身边,不能够尽量和她一起面对即将到来的变化,还要在这样的状况下安排来回奔波,心怀愧疚。

偶有不少宾客间或过来搭话,询问孕妇的身体状况,预产期等等不算问题的问题,童路一一小心耐心作答,频繁毫无实质内容的微笑,让身体更为困窘。

Yaddo嘴上不表达他的心疼,只是决定提早离开宴会现场回酒店。

明天晚间的航班飞往上海。童路侧身靠坐在酒店房间露台的沙发里,一手支在隆起的腹部,一手指挥Yaddo如何整理行李,如何归置不同种类物品,笑意寂静无声,某些方面,这个人还像孩子一样。

简单收拾过后,Yaddo叫客房服务。一手举着话筒,面前同时摆着孕妇指南和英文—西班牙文字典,对着电话那头神色焦急,几乎要摔掉话筒,不时抬头投去视线,童路扭开头,摆出袖手旁观的姿态,笑容却已经忍不住。

稍后回头来说,“请服务生直接来房间,你指明他实物就好啊。”

Yaddo反应滞后半秒,“请马上来房间。”

总算消停下来,Yaddo拉过椅子坐在童路身边,抚弄她披洒的微湿长发,海岸边吹来的晚风舒服宜人,夹带着久久不散的咖啡香和些许海腥味。递到手中的香热牛奶,弥漫在口腔中镇定心神,童路的确在想,她的遗憾是什么。

如果没有遇到这个人,如果当初离开这个人,也许就会是遗憾吧。

轻轻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享受这样美妙的平静和眼前风光,暂时把即将回到上海的害怕和恐惧丢弃不顾。

听见Yaddo轻轻哼起的曲调,居然是《茉莉花》,抬头眼神询问,Yaddo露出雪白牙齿,“和康庄学来的。”

睡到自然醒,错过马拉加据说不可错过的美丽日出,童路责怪早已经醒来正对着自己笑逐颜开的丈夫。

“如果这是小遗憾,我们可以以后再来,”伸手扶她小心的坐起身,“但是现在睡眠最重要,”Yaddo将外套为她披上,吻落在额头。

在卫生间洗漱,童路听见Yaddo正在讲电话,与车队的同事详述接下来阿根廷站的事宜。

察觉到腹部的蹬踏隐约疼痛,借力洗手池。抬头正望见镜子里自己发白的脸色,疼痛越甚。紧紧抓住墙上残疾人专用的横栏,大口深呼吸,试图镇定,等疼痛渐渐平顺,喘息缓下来。

Yaddo见童路久久未出来,也没有声响动静,立即挂下与同事的电话,打开洗手间门,正看见童路坐在马桶上低头捂着肚子,脸色惨白,“怎么了?!”

“没事,”抬头朝他挤出微笑,“只是这个小家伙刚刚踢了我,大概在跟我喊肚子饿。”

“真的没事?”Yaddo蹲下身,“我马上叫医生。”

T-shirt的肩部被用力抓住,本想反驳“不用”,接触到仿若要将自己生吞活剥的愁眉苦脸,点头,让医生检查一下也好。

Sol在接到Yaddo的电话立即召来12人的医生小组,原本宽敞的酒店房间根本不够看。童路实在抱歉的连对医生说不好意思,不过是正常的孕妇阵痛,劳如此多人兴师动众,开玩笑的说,“我不是伊丽莎白二世,场面不用这么浩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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