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闲云公子(26)

作者: 于晴 阅读记录

弟弟?她想了想,而后想起那个很有本钱胖下去的小江弟,她终于皱起眉头,忍住心头不悦。怪了,为什么她会不高兴?

车艳艳看不清她的长相,上前一步,一见她俊俏的脸庞,不由得发怔。

「你……」

她叹气,正要答「你中奖了,是我皇甫沄没错」,忽地听见车艳艳再道:

「你生得还不错,如果是男子更好。」

她闻言,差点扑地。这车艳艳是不是太花心了点?连她都看中了?

「可惜,今天你们一个都走不出这里。」

「车护法抢新娘子走,不就是为了要逼出某人来吗?」

「你怎么知道……你这声音我在哪听过?」

「咳,在哪听过不重要。」江无波压低声音。「重要的是,你曾亲眼目睹皇甫沄的尸身,但贵教教主就是不信你,要你掳走银手三郎的妻子,重击贺容华,逼皇甫沄出现吧?」

车艳艳疑惑道:「是闲云推测的?」

她随口应了声,负在身后的手动了动,示意贺容华先走。

贺容华迟疑着,要他放下一个弱女子先逃,太丢脸了!

江无波叹道:

「咱们打个商量,你们要逼出皇甫沄,不如就掳我吧,掳了我,好过一个武状元的新娘子。至少,白明教不会被朝廷跟中原武林围剿,你掳了我,闲云自然会出面周旋,想法子交出皇甫沄。」

车艳艳沉思片刻,最后艳容漾着笑。

「这样做,太麻烦了。我谁都不放过,把她一块都给抓了,带回去!」

江无波闻言,喝道:

「贺容华,还不快走!」同时踢向扑来的天奴。

皇甫家的绝学,她只学了三成,不如何哉青出于蓝胜于蓝,但她想,她还能撑一段时间。

撑到贺容华逃命后,她就自动投降去。

第八章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熟悉的天奴铃在地牢里响个不停。至少有半年的时间,她没有听到这样的铃声,现在一听好刺耳啊。

白明教的地牢干净不虐人,这一直是她非常欣慰的地方。她慢腾腾地走在邓海棠之后,邓海棠一身喜衣,而她一身白衣,不知算不算红白对照?

两侧的铁笼关着天奴,当她经过某个铁笼时,淡然地投去一眼。

那里头,关着一名高大的天奴,他正闭目养神,没有看来人。

一名天奴打开隔壁的铁笼,让她俩进去。邓海棠踉跄了一下,她及时扶持。

当的一声,铁笼锁炼拉上。

邓海棠恨声道:「这简直是跟中原对立了,白明教教主是疯了吗?」

江无波颇有同感地点头,盘腿坐在与隔壁相连的铁笼栏边。

「江姑娘,连累你了。」邓海棠低声道。

「也还好。」她道.

隔壁的天奴听见这声音,猛地张眼,瞪着铁栏后的白色背影。

「现在咱们得想办法出去!」邓海棠撕去过长的喜衣,摸索着可能的逃生之处。

江无波眨眨眼,很感兴趣地望着这个新娘子。原来这就是江湖女侠,明明当日她看见海棠仙子对闲云细声细语的,现在独自一人就靠自己,强啊!

只是——

「邓姑娘,你找不出路的,不如等人来救吧。」她是寄生虫,让人来救,方便些。

那高大天奴脸色更是变化莫测。

「让人来救?得等到什么时候?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哎呀,教主要的,也不过是死而复生的皇甫沄。」江无波叹道。

「皇甫沄?」邓海棠讶道:「就是半年前被炸死的白明教护法?」

「唉,是啊。」她垂下眼,把玩着腰带。「许多人都不相信她死了,白明教教主不信,贺容华的兄长也不信。教主一直在等时机,可惜,他走火入魔,性命垂危,快等不了了。而贺月华呢,认定皇甫沄还活着,所以他回到白明教,甘愿囚于这间地牢里,他认定,只要她还活着,她迟早会来救他。即使天贺庄放出贺月华已回到庄内的消息,皇甫沄还是会看穿这一切。」

邓海棠愣了愣,目光从江无波身上移到她铁栏后的高大男人。

「姑娘。」那男人,沙哑着,语气隐着激动。

江无波仍然垂着眼,道:

「何哉,你跟我玩计玩得过我吗?」

「玩不过。」他喜色溢满面:「姑娘心软,迟早会回来。」

「我哪儿心软了?」她淡声道。

他沉默着。过了一会儿,他才哑声道:

「姑娘,我并非不救你……他是我父亲最后一个儿子,也将是唯一的儿子,他性偏软,意志没有姑娘强悍。我想着,姑娘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生机,哪怕是坠了崖、哪怕是被人乱刀砍着,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不会放弃。所以,我……一救了他,便下悬崖找姑娘……只剩尸首、天奴铃跟玉箫。」说到最后那句话时,语气已带痛意。

邓海棠瞪大眼。「你是皇甫沄?不对,明明皇甫沄不是长这样,她的脸也有刺青啊。」

「我怕痛,不想刺。那是用画的。」江无波坦承道。

「可是,可是天奴环永生不得解……」

「我十四岁就解开了,怕人发现,就一直戴着。」

邓海棠哑口无言,最后,她只能问道:

「你……真的坠崖了?」

她笑道:

「当然是坠崖了。我骨头断了,五脏移位,头破血流。」她起身,面对何哉,撩过刘海,露出上头疤痕。「你说得对。当日,我自认毫无生机,明明等着上西方极乐世界,但最后一刻,身体又起本能自救,落得躺在床上四个月。这四个月还是我忍力好,才能这么快的好转。」

「姑娘……」他瞳眸骤缩。

她负手轻快笑着:

「何哉,你也用不着内疚。这世上,不就是这样吗?你救得了我,我感谢你;你救不了我,那就各自发展吧。当年,你身为天奴被迫驯于我的手下,我日夜怕你谋杀我这十岁小孩,于是一切讲究公平,你有天奴环,我也有;你脸上被迫刺青,从此我脸上跟你有着同样的刺青:我教你武功,不是要你发扬光大,而是要你保护我,这就是你跟我十年的情谊,各取所需罢了。今天我来,是要告诉你,你我两不相欠。我替你解了天奴环,从此阳关独木各走自道。」

何哉注视她的表情,慢慢开口:

「当日在悬崖下,我看见天奴铃与玉箫,便知姑娘心意了。」

她不吭声。

「姑娘这半年来,过得可快乐?」

「还不错。江无波是我现在的名字,有的吃、有的睡,挺逍遥的。」

「江无波?」他沉思,而后涩声笑了:「江上无波,我早该发现。原来果真是公孙云救人,当日我抱着几许希望,想他出招救人,不料林中暗器逼他收手。他终究是救了姑娘……姑娘喜欢人了?」

她扬眉,又笑:「我这么容易被看穿吗?」

何哉疼惜地抚着玉箫,道:

「如果是以往的姑娘,活了下来,就是一走了之了,永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