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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锁心/与狼共枕,画白桑(102)+番外

回到西殿时,李卒刚起身,像是饿极了,正在吃桌上的点心。

“天刚黑,这么早就起来?”我给他用足了两天的迷药,不想他一天就醒了,“炉灶上炖着肉。”

听我这么说,他放下手中的点心,起身到露台取来炖锅。

月革人做肉一向不怎么精细,不外乎蒸、煮、烤,然后撒些盐巴了事。他从小在这儿长大,对这里的事物相当习惯,倒也吃得有滋有味。

“刚才去哪儿了?”他了解我的性子,不是个会走亲串门的热络人,除了正事,极少出门,尤其他还在这儿。

“月革王要南下,答应带我一起。”他昨晚说我不可能踏出月革城半步,我就踏出给他看看。

他顿一下嚼肉的动作,看向我。

我做一个“你奈我何”的表情,得来他一个摇头叹笑。

“什么条件?”他切一块肉送进口中。

“他说他要丫头,让我将来不要反对。”

他的眉头微微蹙一下,随即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一小口,并没有对这件事做出什么反应。

“你确实不适合有孩子,走到哪儿都会被连累。”我揶揄他一句,都是因为他,小孽障才会这么吃香。

“那是因为我的孩子太出色。”他漫不经心地夸一声自家闺女,“你吃过了?”

“我不饿。”我拿出一只珊瑚盒在他面前招摇一下,“这是我新配的毒药,吃了它的人,死后的脸色与正常人无异,而且还可以保护尸首不腐,我打算留给你要娶的那位,你来给它取个名字吧。”

他想了一下:“梦。”

讽刺我白日做梦?

“好,就叫‘梦’吧。”我伸手将盒子放在行李的最底层。

其实从跟了他之后,我不曾用过几次毒,都是嘴上说得厉害,狠心却越来越小,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正因为如此,他才不相信我会再变回原来的白桑。

“不要,你很脏。”我推开他凑过来的脸。

“哪里脏?”故意沉下眉。

“哪儿都脏。”

他故意用布满胡楂的下巴摩挲我的脸颊,扎得我想一巴掌把他扇开。

“你不担心小孽障的将来吗?”我好不容易从他的胡须下逃出生天,腰却被牢牢钳住,想跑也跑不掉,不得不窝在原地与他聊天。

“担心什么?”

“沈鹏昊是你承认的女婿,哈瓦也跟你有师徒关系,两人中间总要有个取舍。”

“这就是丫头自己的事了,她想选谁,就选谁。”

“那沈家可要吃亏了,沈鹏昊可没有哈瓦这么多死士。”

“那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能活下来就是能力。”

“可他们俩都是因为你才争着娶小孽障,这一点,你也同意?”

“有什么不同意的?他们俩无论谁娶到小孽障,都会一生一世把她捧在手心。”

“你以为这就行了?如果小孽障不喜欢他们呢?”

“她可以谁都不选。”

“我也想谁都不选,可我有选择吗?”当他的侍妾时,我也不是自愿的,难道他希望女儿跟我一样,永远活在别人的禁锢里?

他沉默。

“我不希望小孽障跟我一样。没有那两个男孩,我相信她一样可以活得很好,钱财我有,权势也可以不要。”

“不要?”他伸手勾住我的下巴,“红颜祸水,祸的不只是别人,更是自己。若生成你这等模样,没有权势和能力,根本保护不了自己,难道你希望她像你一样,成为别人复仇的棋子?还是希望她生活在被人追逐和争抢之中?”

“她是你的女儿,你会允许别人这么做?”

“我总有一天要死,她总有一天要交托给别人,所以,我宁愿选一个能保护得了她的人来关住她。”

“就像你关住我一样?”这就是他保护我们的方式?

“对。”

“也许你是对的。”

他说到了我的痛处,我一向用凉薄来自诩自由,其实还不是靠着他的权势为所欲为?因为我知道他不会放弃李城斜,我一边责怪他不能全盘接受白桑,另一边又享受着他对李城斜的宠爱,真正矛盾的那个人是我。

“你很讨厌那个会杀人的白桑,是吗?”尽管他也曾为我的容貌所惑,但始终与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让我靠他太近。大概男人都不喜欢心如蛇蝎的女人吧?

“那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我可以自行了断,可以拒绝,只要我舍得自己的命,没人能逼我去杀人。”看着他,我苦笑,“你一直都是对的。”“我去给你熬药。”我起身逃跑,因为不想再拿自己的过去来审视。

把一个人放进心里简单,把自己放进别人心里很难,更难的是把真实的自己全部塞进去,尤其当那个真实的自己丑陋到连自己都觉得不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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