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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锁心/与狼共枕,画白桑(68)+番外

“夫人,忙了一夜,您休息一会儿吧?”胡生端着茶碗跟关跟后。

“你是要他们的命,还是要我休息?”我示意一下营帐里的伤兵。

听我这么说,胡生不再啰嗦。

就这样一直忙到晌午,尉官来报——他醒了。

等我回草棚时,他正打算坐起身。

我摇头,示意胡生不用拦着他,他这人什么事都可以做,就是不能躺着无事可做。我顺手从一旁的木架上取来纱布,放在到身前:“把手抬起来。”

他倒也配合,费力抬起双臂。

我俯身合抱住他的腰,将纱布紧紧缠到他的小腹上,末尾还打了一个活扣。

“想拼命也要缓两天,这两天不能动太大力气,否则就是肠穿肚烂,听懂了吗?”

“又是胡生把你接来的?”他的嗓音低哑到浑浊不堪。

“是啊,你昨晚一直在做梦,所以没打扰你。”他的魂现在才从战场上回来,恐怕昨晚的事也未必记得。

见他下床,我伸手拿来一旁的长袍,免得他又穿那身比我还重的盔甲。

“药该怎么吃,我已经交给胡生,想要命的话,你就按时吃。”我一边帮他穿衣,一边交代,因为知道他清醒后一定会让人把我送走。

他没吱声,只是凝视着我,而我的视线却始终不曾超越他的衣领。

帮他系好腰带时,他伸手拿下我脸上的纱巾——上面沾了好多血点——那显然不是他的,他正想开口问,就听门口有人唤我。

“夫人,那个伤了胳膊的弓箭手,怎么也不愿意让人动手砍他的胳臂。”是一名老军医。

我皱眉,为了条胳膊居然连命都不要了,世上居然还有这种傻瓜?“我去看看。”转身把药袋提上,我倒要看看这个傻瓜是要命还是要胳膊。

像早上一样,当我一拉开大帐的帘子,里面立时变得异常安静,这次还多了几分侧目,因为我遮脸的纱巾拿了下来。

来到位于最角落的地方,那只胳膊已经被剁烂掉的士兵正在抽泣。

“你多大了?”我扔下药袋,顺口一问。

那兵丁看我一眼,低下头,闷闷道:“十六。”

“这么大了还哭?”我六岁就不知道眼泪是什么东西了,“把胳膊抬起来。”

“抬不动。”他仍闷着头。

“没试过怎么知道抬不动?你若是抬动了,我便不会砍你的胳膊,抬不动你的胳膊也别要了。”

“我不能没有胳膊,我还要打仗,打完仗赚了银子回家买地,种田,你不能砍我的胳膊。”

我蹙眉,说了半天废话,他还是没抬,我不禁伸手捏住他的左臂根,用力一按,只听他“啊”一声,手腕也跟着微微曲起,看来还有救。

我抬头,见李卒和胡生都在,便向胡生招手:“给我一粒七疏丸。”七疏丸是小孽障跟我一起配的迷药,本来是打算在李卒不听话时,让胡生给他用,现在这小子哭哭啼啼的,一会若是再看到自己皮肉被切开,又不知会哭成什么样子,不如早早把他迷倒,免得碍事。

胡生倒也有眼色,直接将药塞进了这名兵丁口中,半刻后,他便不省人争。

我让人把这小子抬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打算想办法,看能不能保住他的胳膊。

等我的视线从那弓箭手的胳膊上收回时,天色早已变暗。

步出军帐,我仰头看,雪停了,但见天上白云苍月,好不干净。

我踏着雪印子咯吱咯吱走两步,忽觉脑袋发蒙——两天没吃没睡,体力有点跟不上了。

好在有人在身后扶住我,我才没倒下。我微微侧首,对身后的人道:“我该回去了。”这里是他的世界,我应该躲远一点。

“我送你去坐马车。”

“不用……”没等我说完,身子便己悬空——他居然将我背起身,“放我下来,你不要命了?”我在他背上低语。

“你比大雁重不了多少。”他道,“记得你说过你不救人,这就当造报答。”他道。

“真小气。”背我一下,竟值那么多好药,“前些日子,我在东凌遇见白罗了,她说是奉命而来。你不担心吗?”如果这次他赢,老皇帝一定会想办法让他威信扫地,他应该有所应对才是。

他没答,只是笑意深浓。

我一向喜欢他的笑容,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总是透着几许令人着迷的讳莫如深。

既然他能笑,想必定是有所准备了,自然不必我多事。

因为累,我双臂垂在他身前,全身软塌在他肩上,听着他脚下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困倦至极。

如果能这样一直走下去,也许我真的可以睡着……

“李卒……还没到吗?”我半闭着眸子,在他背上咕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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