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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身聊发少年狂(728)+番外

作者: 绞刑架下的祈祷 阅读记录

陈四清府中。

陈老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他一生生了无数个孩子,光嫡子就有六个,庶子和庶女更是不计其数。不过他为人古怪,除了留下了幼子在身边,其他都赶出府去别居了,而他幼子之所以会在他身边,是因为他这个幼子天生便是痴呆,必须要人照顾。

李钊是陈四清所见过的最具有术数天分的孩子。这世上会读书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过目不忘的他也见过不少,可是能够全靠心算就能用简单的办法算出复杂的东西,而且从未接受过训练的,他这么多年来,就知道两个。

一个是他自己,一个就是李钊。

他之所以这么喜爱这个孩子,是因为他从李钊身上看到了自己。

陈四清年幼时也是读书不成,但天生就对各种数字敏感。后来的一段时间,家里人都已经放弃他,而去培养他的弟弟,认为他成不了才。

直到他后来在军中混上了一个管着后勤的小吏,又被先皇发掘出他的才能,他才开始真正的有了用武之地。

就凭当年先皇能不嫌弃他一把年纪,愿意手把手教他,他就甘于让家中几代人为皇室打理私库,一辈子效忠大楚。

而今他见了李钊,又听到了他的经历,便也想做一次伯乐。

他学成一身本领的时候年纪已经很大了,仕途也不算长,但李钊今年才十三岁,可以塑造的地方还有许多,未来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世人都说术数无用,格物无用,却不知道这些学的好了,比光会做学问不知道强过多少倍去!

如今这一老一小正带着陈四清的两个重孙子窝在书房里玩“大富翁”。

他的两个重孙子都已经有十来岁了,如今也跟着陈四清一起学着账务、算术以及统筹之术。这如今算是陈家的家学,就如仇家的家学是机关一样,每个孩子七岁就要开始学习。

“到了我家了,给钱给钱!”李钊伸出手来,向自己的老师要银票。

陈四清肉疼的在自己的钱堆里数了一张两百两的出来,让李钊去找。李钊没有零钱,便把手上的纸钞丢到“银局”里,兑换了四张五十的出来,甩给老师一张五十的,把其他几张五十的乐滋滋的揣好。

陈四清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银局”,看似漫不经心的问他:“你在家中常玩这个?”

“也不常玩这个,到我了到我了!”李钊从大重孙陈放的手上拿过骰子。“我祖母做了不少游戏给我们玩,我大堂兄喜欢玩军棋,我堂弟喜欢玩一愚惊人,我哥哥爱玩三国杀,他们都不爱玩这个,说这个是商家玩意儿,有辱斯文。”

大楚商人地位虽然并不低贱,但依旧是不入流的。这游戏多亏是买卖土地,勉强算是地主富家翁之流,若是买卖店铺做生意,怕是玲珑阁里摆了也卖不掉的。就算是买,也是商人家里的孩子才会买。

陈四清一听李钊的话,便知道了他家几个孩子都是什么习性和爱好。

他和一些迂腐的大人不同,并不认为这些游戏便是“玩物丧志”。他自己也常设一些数字游戏让孩子们去解,比寻常教导之法更容易教会他们解题之法。这邱老太君居然能创造出这么多种不同的游戏,想来也是一位不一般的妇人。

作为后院妇人,能够因材施教,发掘孩子们的天赋,便是最了不起的能力了。

怪不得她两个儿子李蒙和李茂都是人才。

李蒙自是不必说,至今再难有人如他这般,让勋贵与世族一齐交口称赞。李茂虽然看起来平庸,但他以平庸之身在这朝堂之上屹立不倒这么多年,而且还一步步往上走,难道仅仅只靠着运气和余荫吗?

就算他父兄面子再大,也要别人看的上他,才会帮他。

这大富翁是李钊前日回家带过来的玩意儿,家中两个重孙儿这两天一有空就和李钊一起玩它,无意中被他看见,所以才让李钊拿出来一起玩。

他会玩它,是因为他一眼看出这游戏居然也涉及到经营,更有许多规则十分有趣。

果不其然,游戏一开始,李钊介绍起这“银局”和“银票”的作用时,就让他的眼睛一亮。

时人交易,大多用铜币,金银交易毕竟极少,只有收归国库或地方财库时,会将铜钱换算成金银,打上官印,收入库中。在民间,即使是大富大贵的人家,银子也都不是常用的,平常家中采买,大部分用的是铜钱和布帛米粮。

上个月他受诏入宫,皇帝便向他提出如今汾州胡市各种难处,寻求他的解答。其中之一便是银两运输不易之事。

各地的商人带着大箱的银钱前往汾州,购买胡人的马匹牛羊,朝廷作为担保,先收了他们的货钱,然后再给采买的商人购买胡人要的东西,最后收取税金和交易的抽成,运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