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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家(83)

她是医生,明白现代医学为了保全生命不得不两害相权取其轻,但也情不自禁为季云翀感到惋惜。只希望他吃过这么多的苦,遭过这么多的罪,能够平平安安度完后半辈子……

复杂的手术终于结束。

季云翀被医护人员推到高级病房时,麻醉药药效未过,腰部以下完全没有知觉。

他本能地想直起身瞧瞧伤口,却被林霂及时察觉拦回去,“别动。”

“我看一眼。”

“别看了。”林霂担心他目睹病肢后心里不好受,找了个借口,“你动来动去,伤口愈合缓慢,恢复得也慢。”

季云翀很听话,老老实实躺在病床上,丝毫不敢动弹。

过了几分钟,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瞅瞅林霂。

她坐在床尾,将他的右腿搁在自己的膝上,为他按摩踝关节,且时不时做向下伸、向上勾的小幅运动。

他默不作声看她一会儿,挑了挑眉梢:“不是说不能动吗?”

“你不可以动,是因为医生在手术过程中切开了肌腱,造成股四头肌损伤。我帮你活动踝关节,是为了减轻右肢的麻醉感,有效地预防血栓。”她说完,轻轻吐了口气,“你以前也做过手术,不清楚这些禁忌事项吗?”

他怎么会不清楚,不过是想听她说说话。

犹记从前,她低眉顺眼说话的时候,声音软软的、柔柔的,犹如春风雨露一点一滴滋润在心头。假如她心情不错撒撒娇,温言细语愈发悦耳动听……这么想着,他的视线忍不住在她的身上流转。

天气越来越暖和,她今天穿着丝质白衬衫搭配红白格纹长裙,宽腰带将腰间勒得窄窄的,不堪一握,衬得人清纯秀丽。

他的思绪收不回来,想起曾经和她有过的亲密接触,忍不住回忆掐住她细腰时的手感……那时,他的手顺着她的衣摆滑进去,刚碰到她的肌肤,她扶在他肩膀上的手猛地收紧,欲拒还迎挣扎一下,柔软的发梢便在他的锁骨间滑过,勾起销魂荡魄的细痒。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季云翀闭了闭眼,无奈地叹口气。

林霂闻声,不明情况地发问:“麻药过了?”

季云翀想说不是,话到嘴边发现药效真的过了,骨子里闷闷地钝痛,于是皱起眉头叫唤:“木木,我疼。”

她挪坐到床前,查看镇痛泵里的药液,正准备把药流量调大些,手指却被他准确地握住。

“这样就不疼了。”他弯了弯嘴角,不高不低的嗓音带着几分孩子气。

安静了两秒,他又说:“木木,我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看见你的眼眶红红的。”

她沉默,不过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他抬抬眉毛,声音里带着暖暖的安慰,又透出明润的质感:“乖啊,不要哭。我就算减去3厘米,身高还有1米85,随便往哪一站,照样帅气逼人。”

听到这般自我调侃的言语,林霂的目光在季云翀的脸上停留好几秒,末了,唇瓣柔软地向上翘起,浅浅一笑。

美好的笑靥落在他的心坎里,他对于她的感情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束缚,恨不能将人搂住怀里。

然而他不敢这么做,只能将这无尽的爱恋化作一声声充满依赖的呼唤:“木木,木木。”

“怎么了?”

“我疼。”

林霂果断把手抽开,按了下镇痛泵的按钮,批评道:“你刚刚就不应该拦着我,现在又疼得受不了,何必强撑呢?”

季云翀:“……”

木木,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喊疼,是希望得到关怀。你这个样子,究竟是迟钝木讷,还是视而不见假装不懂?

*

老实讲,陪床照顾病人是个体力活。林霂每隔15分钟就得活动一下季云翀的足踝,还要根据他的疼痛程度及耐受性,调整右肢膝关节后方的枕头高度,促进伤口的血液循环。

现在季云翀睡着了,她可以稍稍休息一会儿,不过她闲不住,隔几分钟就看看他。

他睡得比较沉,呼吸均匀而绵长,不知是不是在梦里仍在忍受疼痛,手从毯子里露出来,半握成拳。

林霂倾身过去,把毛毯往上拉了拉,搭在他的胸口。可能是她的力气较大,他稠密的眼睫颤了颤,微微睁开一道细缝,又缓缓合上。

林霂等待了几分钟,确认他再度入睡,才牵着他的手放到了毯子里面。

做完这一切,她来到窗前,眺望外面的万里晴空。

现在是夏令时,慕尼黑与上海存在六个小时的时差。这里的十六点,对应上海的二十二点。

萧淮在做什么?伏案工作,浑然忘我?

关怡又在做什么?四下奔走,筹措资金?

林霂想到闺蜜的委托,不禁感到为难。她翻查过通讯录,除了萧淮,根本找不到在金融圈工作的朋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是推销人身意外保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