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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手天下为卿狂(93)+番外

寻芳挑眉地拿起桌上的一块四方绸布,或许说是手绢更为恰当,素素白白一片,上面什么刺绣都没有,就像布铺子里随便扯得一块原布般。

但是寻芳还是开心地笑了起来,拿着它入在唇边,轻声道:“原来春日也有女人的一面啊……”白峁月披盖着一件雪白绒毛的狐狸皮在下身,整个人斜依在椅上看着窗外静静地看着天空,有时候他会好奇当时在白府,春日总是这样倚在栏杆旁边看着天空微笑,心里面想着什么,从那堆白云中又看到了什么,他看不清她的心里有着什么,所以很想知道。

“在想什么?”听到背后的声音,白峁月恍神抬头看去,没想到正在想她,她就出现了。

“春日?”

“嗯,白少爷在看天空吗?是不是觉得天空很有趣,一堆无形的云,在风的吹动下不断地变幻成各种各异的形状,只要你发挥点想象,它们可以是任何东西。”春日顺着他方才的方向看去,白皙纤长的项劲,透露着珍珠白的光彩,浅笑溢菊的双唇透着些许悠闲趣致。

白峁月心想,果然看你比看那些白云更有趣。

“春日以前喜欢看天空就是因为觉得有趣?”他问道。

春日顿了一下,才道:“不,也许有时候会这样想,但是更多的时候是想借着天空来提醒自己的渺小,我渴望一个无法到达的顶点目标,你觉得以天比高是不是很狂妄?”

说完,春日温润清泽的双瞳平波静溢地看向白峁月,似在问他又似在问自己。

白峁月似恒久遥望月桂树下的石子,千百年无轻移,许久后他神情似经历的满苍海桑田,又似自严寒盛开的雪梨花般,目光中带着千种琉璃光彩。

春日怔愣住了,白峁月似脱胎换骨般焕然一新,那种似凤凰展翅高飞的模样她从不曾见过。

她出神地看着他,只听到他道:“春日的愿望我会让它触手可得的。”

春日震惊,然后艰难道:“你说什么?”

白峁月起身,推开那扇曾紧闭的房门,望向天人任那微凉的秋风将他墨发吹得飞扬起舞,那静韵的低头一旦昂首似要冲破一切障碍惊鸿于天。

“你曾说过不要让生活空白一片,想让我染上点颜色光彩,我懂了,为你我想我可以做到的。”

在他的身后看着的春日,突然敛下神色,沉声道:“不是为我,是为你自己,我……负担不了你的人生,我连自己的人生都如走悬空起钢丝,容不得差池所以……。”

“那我就为你铺上平坦的大路。”白峁月双眸平静地看着她,所说之话却似心中倾吐出来的:“不用觉得有压力,我的心情与你无关。”

春日心绪起伏着,启唇似想再说点什么,又似什么都不想说,总之一切都已经出乎了她的认知为预想。

最后她呼口气,垂下眼淡声道:“明日我会与你们一同回去白府,我来只是想说这件事,那么……我先告辞了。”

俩个人都互不相视,春日缓步与他错身过,不曾回头地离去了。

白峁月却在她转身那一刻抚上了跳得有点不稳的心脏,幽幽似难言地望着天空。

为什么心突然会难受起来?

如果心能回话的话,它会说:……因为我受伤了。

回到房间,春日看到寻芳依旧守在房中,有那么一刻她竟想直接掉头就走,显然寻芳是个通透的人,他一眼就看出春日表情不太正常。

云袖一展,春日一时不防便被吸力所引整个人跌入寻芳怀中。

春日眼中暗涌一起欲施掌推开他,寻芳却道:“莫不是从别个惹了腥,春日便想找我撒气?”

闻言她身子一僵,寻芳了然,似哄似劝道:“春日,发生什么事情了?不管发生什么寻芳都会陪着你,与你一起分担的。”

春日自然不会告诉他,这个人变化的速度比天上的云还要凶,她自然不想这个时候截外生枝,便道:“别问,我不会告诉你的。”

“现在倒是说实话了,也不顾左右而言他了。”寻芳意思不明地说了句。

春日突然想起来,问道:“寻芳,你知道白家的诅咒可以解吗?”

“你怎么会认为我知道这件事情呢?”寻芳牵起她一旁坐下,

春日淡淡道:“你不是连白刹这么隐秘的双重身份都了如指掌,想必对白府应该有一番调查的,我只想知道你能说的。”

现在想来,他故意说出白刹的身份,有意让她明白此人的价值,倒是方便了她下一步的计划与布署。

寻芳取出怀中折叠好的白绸方巾道:“那做为等价交换你告诉我,为什么只送这条帕子为回礼,我便告诉你关于白家诅咒的事情。”

春日看到那块素白的方帕被他珍重其事地叠得整齐放入怀中,嘴角不由是扬上几分,她道:“你刚刚收到它心情如何?”

寻芳倒没想到她如此直言不讳地问话,玉颜微热,瞬时艳压桃花,道:“很开心。”

春日这下倒是看愣神了,那一低头含羞的温柔真是让她心脏有点活泼过头了。

她支唔地说了句:“同样的心情我希望你也能感受得到所以才送你这条手帕的。”

寻芳似明白地点点头又似不明白地问道:“我知道,可是为什么是送这条白手帕而不是其它的东西。”

春日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因为它又便宜又用得久,最重要很实用,再说了有什么比它更适合随身带着了。”

这个答案让寻芳郁闷了很久,他道:“那为什么不绣点东西上去?”

春日摸摸鼻子,郝然道:“我不会。”

寻芳默言,许久他道:“白家的诅咒因何而起,便得因何而止。”

春日猛然抬头,有点错愕地问道:“你是说如果诅咒的源头消失了,白峁月与白府的人就能恢复正常?”

寻芳考虑一下便道:“诅咒分两种,一是以自身为媒介报复性产生的诅咒,这种诅咒施咒之人必然也会得到相应的代价,这种诅咒一般是不死不休的,而另一种则是以契约血脉为诅咒,他们通过语言说出诅咒的誓言,然后在他们有生之年一直延续下去,只要他们消失诅咒也会一并消失,但是也是从下一代开始,已经产生的诅咒因为没有被解除,仅仅是因为其它原因造成源头消失的话。”

“我曾听说,白峁月似乎比厉来的族长都要严重,为什么?”

“因为他出生恰巧是集载了源头三百年的怨气,所以他的情况不一样,甚至有着难以预料的情况也不一定。”

三百年的怨气,是啊,谭槐他们因为前主人的离世,被白家恶意侵占了三百年,也怨也恨了三百年,所以……白峁月才会如此?

“这么说是没有办法了?”春日似感叹了句。

“你很关心他?”寻芳的眼睛似能探进她的心底,明明刚刚认识的他装得一副无知又好欺负的模样,现在春日倒是觉得角色有点掉换过来,总是她被吃得死死的。

“相识一场,不尽点心意似乎有点过意不去。”春日应对自如道。

寻芳看着她清水似蓉华的脸,点着指尖似笑非笑道:“这心意是方才见了一面才有的吗?”

春日呼吸一顿,对他的敏锐直觉有点头痛,她坐下来倒了杯茶,看着茶中自己的倒影,有感而叹道:“在国色天香楼见面开始,我与他一道便不单纯,现在的我与几个月前下山的我已经不一样了,我只是想着念着利用着一切的事物来达成自己的目标,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我,只是一直被我锁在一个角落而已,我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锋,但是他……他竟然都懂,配合着我,给予着我,接下来我不知道也许他会为我做些什么,但是……不一样了,我感觉我不能再这样,这种心态去待他了,我变了还是我连自己都骗了?”

寻芳取下她手中的杯子递向她嘴边,将她迷惑的模样收尽眼底,道:“春日想无拘无束的一阵风,来去自由,一有牵绊你就会慌,会乱,但是你又怎么能阻止其它人追风的意愿呢,即使最后依旧是一手空,什么都不曾拥有但是停不下来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