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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色后宫太妖娆(569)+番外

呼呼呼——沉重的呼吸。

呼呼呼——疲惫的身躯。

“咳咳——咳咳,咳咳——”突然,夏合欢身子躬如虾,蹲在雪地上激烈地咳嗽着,粗着脖子,梗着喉咙,满脸涨红,似要将整个肺都要咳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呼呼呼——风雪刮皮耳膜,但那一声声的咳嗽,却清晰地传入靳长恭耳中,她捏紧拳头,矗立在风雪中如一杆风标,屹立挺直,僵硬着无法移动一步。

夏合欢!叫我啊!说话啊!

她在心中愤怒地呐喊,眼鼓膜突起,眼睛炯炯如荆棘内的火丛,燃烧着。

夏合欢咳了一会儿,终于吐出了一口血,眼睛一翻,身子一软便倒在了雪地上,不声不响。

而几乎在他倒下那一刻,一道身影强势地扫刮开密集风雪,撕裂出一道口子,在他触刻冰冷雪地那一刻,将他轻柔地纳入自己的臂弯。

看着唇色惨白昏倒的夏合欢,触碰到他那瘦骨嶙峋的身体,靳长恭忍了许久,才声嘶力竭道:“你真的想将自己折腾死吗?夏、合、欢。”

靳长恭抱起夏合欢重新回到了喀目的那间木屋,此刻已入夜,气温骤降得更厉害,滴水成冰的程点。

她跟喀目在木屋内住了一夜,大抵知道他将东西放在哪里,她垒了一堆柴火,再抓了一把稻草,用火折子点燃,塞进柴火底下。

火光映入她黑眸流转,她转过脸看着躺在稻草上的夏合欢,思量着这一段时间也足够他冷静下来,她决定不再顺着他的意愿,将此人果断地“幽禁”算了。

确定柴火燃妥当了,整间黑暗的房内终于明亮温暖了,靳长恭才返回,将夏合欢揽入怀中温着,让他头枕在她腿上,一边专注地替他探脉。

虽然他如今的体质差了些,但幸有她一直不要命地输送的内力,与山间采补的滋补山参,到底底子还是没毁,生命无虞。

这一段时间,他暴瘦得不像话了,一身蓬头垢面,满脸风尘。

靳长恭想了想,将他放下,从木屋的杂物堆里捣出一个凹型铁罐架在火堆上,再从屋外捧了些干净的二层雪放入锅内煮着,再用热水替他简直擦了擦脸跟身子,原本寒冷的夜里,因为一直忙着,她也渐渐暖和了起来。

直到擦了两盆污水,再擦干净他的身子,她又替他将他的头发用指尖细心地梳整齐束起,忙完一切,她再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夏合欢,心底竟涌上一种酸涩感慨。

他本是天之骄子啊……

并没有意外,当夜夏合欢便染了风寒,又折腾地昏睡了两日,才醒过来。

他嘘起微肿的眼睛,微熏的阳光透过木屋房顶的缝隙几缕射于房内,他舔了舔干皮的嘴唇,一动,才发现自己好像躺在一个温暖柔软的物体上。

难怪,他并没有感觉到寒冷。

他微微侧身,这才看清楚垫在他身下的是一双腿,视线再顺着腿向上蔓延,是一个睡着,蒙面的女子。

记忆倏地回拢,夏合欢瞳仁几度收缩,最后他抿紧樱花般粉唇,神色激烈着挣扎,最终淹没于平静。

“你醒了?”关怀而颀喜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靳长恭刚醒来,却在一睁眼就看到清醒着的夏合欢,脸上有着放松,亦有抑不住地高兴。

夏合欢垂下头,掩下眼底复杂的情绪,艰涩道:“你……是谁?”

靳长恭一怔,才醒觉自己好像“伪装”了,沉吟了一会儿,才吱唔道:“我——”

“这几天,你一直跟着我做什么?”夏合欢不等她含糊其词,又追问一句。

靳长恭更词穷了,伪装是一时念起,台词是来不及想,又停顿了半晌,她道:“我——”

“你说你是浪人,收了钱负责剿灭毒寡妇寨,救那些男人,那既然已经救了我,你就该离开了不是吗?”他倏主地抬起眼睛,一双凝聚成针的乌眸,犀利地看着她质问道。

他的步步紧逼,令靳长恭呆了呆,不是一时编不出什么借口,而是总觉得她满腔的说词都显得苍白而无力。

连她自己都说不服,又如何能够说服他呢?

“对于一个陌生人照顾如此,费心如此,你不觉得太奇怪了吗?”夏合欢最后总结地抛下一句,便看都不再看她一眼,撑起身子转身欲走。

等他喘着粗气艰力地走到门口,才听到身后有一道气极败坏的声音大吼道:“才不奇怪!因为老娘我看中你了!难道不行吗?!我对你一见钟情了行不行,想对你好,想让你嫁给我,行不行?!”

夏合欢全身一僵。

良久,他转过头,纵横交错爬满了疤痕的脸,嘴角勾出一丝嘲讽厌世的笑容,但眼底却讥冷一片:“喜欢我?喜欢我这个既毁了容,又成了废人的男人?”

靳长恭站了起身,与他平视,她挑了挑眉,傲气拽霸狂狷宣布道:“的确,你毁了容,长得丑,现在武功又废了。但我,偏偏就爱你这种男人!你长得丑的话,将来就不会到处去招风引蝶,让我替你的风流债买单,你没有武功,就可以任我揉圆搓扁,我就喜欢这种相公,歪锅配个翘锅盖,你就适合我!因为我已经够强了,不需要再锦上添花了,你只需要好好地活着,活在我的世界内,令我感受满足与温暖,就行了。”

夏合欢怔怔地看着她,似不可思议,又似在研究她究竟是不是在开玩笑,但那一双晨露般的清亮黑眸透露的却是十分认真与绝对,令人莫名地信服。

但靳长恭却被他那莫名的眼神看得有些忐忑,她这番话会不会太狂妄?万一夏合欢觉得伤了他自尊,又跑出去折腾,怎么办?

果然改婉转一些的,对吧?

靳长恭忍住抚额长叹地呻吟一声。

“我是男人,不会嫁人的。”半晌,夏合欢才慢悠悠地道出一句。

靳长恭听不懂他什么意思,但看他不再执意要离开,暗松了一口气:“你不嫁,那换我娶你好了,你叫什么名字?”

这难道不是一样意思吗?

“——阿欢。”他撇开眼睛,气息已逐渐平稳下来了。

靳长恭踏前一步,正好站在一缕阳光下,那璀璨光芒落入她眼底,似绚丽了一片枯枯萎,她郑重道:“阿欢,我会对你负责的,此生不离不弃。”

那掷地有声,信誓旦旦的话,令夏合欢身躯剧烈地一震,睫毛不住颤抖,如雨打琵琶。

靳长恭最后一句并没有说谎,他是因为她才变成这样,她虽然不敢大口气地包揽下今生的全部生活,但至少她能够帮助他的地方,绝不吝啬。

这是,她默默地跟着他这几日,脑中考虑得最多的一件事情。

听夏合欢报出一个化名,便突然昏倒了,靳长恭一惊,立即冲上去接住他。

“夏,阿欢?”

夏合欢却没有昏过去,只是全身无力地垂着卷翘的睫毛,平淡地抬起看了她一眼。

“头很昏。”

靳长恭闻言,立即将他公主抱了起来,再轻巧地放在之前睡着的稻草铺上,想着他昏睡了两日,肯定又渴又饿,便再替他倒了一碗锅里温着的肉麋汤。

看靳长恭那利索熟练照顾他的动作,夏合欢那一直死寂的瞳仁渐渐泛起涟漪,他发现他根本收不回凝视着她的目光。

他醒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一身清爽,身体淤积的旧伤也好了许多,不,是更早就发现了,这段黑暗的日子内,一直是她在他身边照顾着他,无微不至,无怨无尤。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像她这样,陪着他的任性,由着他疯狂地发泄,然后,等着他回头,一直默默地守护着他,照料着他,关怀着他。

他一直知道,真的知道——

心中酸涩得揪痛,他不想变成这样的,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心底就好像破了一个洞,洞内住着一只狰狞凶残的魔鬼,他叫嚣着破坏,想破体而出。他唯有想让自己的身体达到极限,变得很累很累,这样脑子才能有片刻的空白,他才能遗忘破洞中的所有憎恨,厌恶与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