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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十八娘/重生之药香(出书版)(214)+番外

曹氏和顾海都笑了。

“这里条件不好,娘和妹妹委屈…”顾海带着几分歉意说道。

“比咱们当初在仙人县还要不好吗?”曹氏说道,嗔怪的看了儿子一眼。

更何况当初还是前途茫茫未知,那种心境跟此时相比是天上地下。

短短两年时间,他们的日子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母子三人同时想到这个,抬头视线相对。

“我说过,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日子会越过越好的。”顾十八娘说道,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曹氏和顾海也都吃了酒。

“最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曹氏轻声说道,声音微颤,当初女儿的话带给她的冲击从来未曾消失。

“是,”顾十八娘轻轻吸了吸鼻子,眼圈微红,她再一次重复一遍,“是,这才是最重要的,我差点忘了…”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最后一句话终不可闻。

“过年呢!咱们一家人在一起过年呢,这是大喜事。”顾海笑道,拍了拍桌子,自己斟了酒,又给曹氏斟上,“来,为了又过了一年,为了这这第二年,咱们同饮。”

第二年这个词让曹氏和顾十八娘面上都一震,没想到一直以来被大家刻意回避的那件事,他如此轻松畅快的说出来。

“不管明天会如何,我们活在当下。”顾海神色朗朗,含笑说道,举起酒杯,“活得快快活活乐乐呵呵,活得畅快淋漓无怨无悔,这就是值了,管它明日是生还是……”

他终于咽下那个死字,大过年的,还是不说的好。

“是。”顾十八娘举起茶杯,“哥哥说得对。”

曹氏看看女儿又看看儿子,眼中泪光闪闪,也举起酒杯。

三人虚碰一下,仰头饮尽。

南漳的日子就这样慢慢的过起来,这里比仙人县还要小一些,再加上金兵铁蹄的连年蹂躏,人烟稀少,自从双方停止交战,再次划定界限而制,这半年多的日子修养,渐渐才有了几分生机。

曹氏只守着儿子便心满意足,每日在家里带着仆妇们安排三餐,或者与来访的乡绅家妇人们座谈,日子过得悠闲而自得,相比于不出门的曹氏,顾十八娘倒是更爱出门逛逛,并不要公务繁忙的顾海相陪,而是只带着一个丫鬟,由阿四赶着车,随意而行。

“小姐都去做什么?”顾海有些好奇一日趁空闲叫来阿四问道。顾十八娘跟曹氏去一乡伸家赴宴了。

“也没什么做什么。”阿四挠挠头。

“没做什么。是做什么?”顾海笑道“逛街吗?”顾十八娘自来没有这个习惯,再者这小地方也没什么可逛的,“去哪里了?”

“哪里都去。”阿四说道,皱着眉苦苦的回想,“山脚下小河边城门外…”顾海皱起眉头,这不对,妹妹这样子不对

“采药吗?”他问道。阿四摇摇头“没有,就是什么都不做”

“嗯?”顾海疑问。_

“就是坐下来什么都不做,看”阿四结结巴巴的描述。

“看?看什么?”顾海皱眉道。

“看天,看山,有时候还看枯草……”阿四说道一面伸手指指天指指地。

天气晴好,午后的阳光暖暖的投在小院子里,隔壁仆妇们在浆洗被褥衣裳,传来阵阵说笑。

顾十八娘躺在摇椅上,裹着厚厚的斗蓬,眯着眼望着青蓝的天空,身子随着摇椅轻晃,她的脸上带着几分慵懒。

这样的神情,顾海还是头一次在顾十八娘脸上看到。

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将近一个时辰了,真的是看天,看云,顾海不由再一次抬起头,也看了眼天。

“十八娘。”他慢慢走过去,顺手扯过一张长凳,在顾十八娘对面坐下。

顾十八娘抬眼冲他笑了笑,唤了声哥哥。

“说说吧。”顾海看着她低声说道。“说说吧,怎么突然决定来这里,怎么突然整个人变了个样,还有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十八娘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中却是慢慢的流下一行泪。

顾海心里一沉,却并没有出口询问,就那样凝视着她。

“这已经好多了”顾十八娘笑着抬手用袖口擦去眼泪,“哥哥别怕,我已经不常哭了。”

“哭也没什么,哭不是丢人的事,该哭哭该笑笑才好。”顾海说道,伸手帮她擦去另一边的泪。

顾十八娘深吸了一口气,略一沉思避开身子中毒的事,而是语气缓缓的将沈安林的事说了。

待听到沈安林家内不为人知的暗潮,顾海面色变幻不定。

那些可都是至亲之人,竟然互相以命相搏,荣华富贵母慈子孝兄友弟恭笑语炎炎之下,竟然是生死相斗。

“原来一切都是个笑话”,顾十八娘喃喃自语“可笑啊可悲啊可叹啊,我顾十八娘原来瞎了眼,白活了一世……怪不得那老和尚要我放下,要我睁眼细看…”

对自己的亲舅舅,沈安林都能毫不犹豫的痛下杀手,对自己的亲外甥,赵大人也能不惜迫害,这些人决绝到令人心寒,决绝到没有人性,这样的人信奉的是死亡终结,一切在这样的人眼里,根本就没有无辜一说,只有敌友之分,且斩草除根毫不留情。

“就为了这样的人,我还曾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顾十八娘自嘲一笑,“为了这样的人,我竟然不惜再次舍得性命,舍得好容易得到的娘和哥哥,我满腔仇恨,生不如死,却发现一切原来恨无所及,原来只是自己折磨自己…”

顾海看着妹妹,满眼的疼惜,忽的他笑了。

“十八娘,你放下了,这样不是很好?”,他含笑说道“何况也不晚,现在才第二年而已,我们还要过第三年,第四年,第五年。”

顾十八娘也笑了随着摇椅的摆动点头“对,我放下了,从此后我要好好的活,吃好玩好”

“哦”顾海拉长声调,带着促狭的笑,“所以你现在早睡晚起,携酒观景赏风闲云野鹤了…”

顾十八娘哈哈笑了,她知道哥哥对自己的变化一定看在眼里。

“是啊”,她笑道,眯起眼随着摇椅轻晃,“我已经决定要好好享受人生了,吃喝玩乐,挥金如土,挣一个花两个,所以哥哥,以后养家就靠你。”

“享受人生,跟挣钱养家不冲突的,妹妹可别这么说”顾海故作严肃的道,“快起来,大有生催药的信来了四五封了,钱我都收了,你可不能撂挑子”

笑声在院子里响起,传到隔壁曹氏的耳内,端坐着挑拣布料的她,一脸满足的看了这边一眼。

日子如流水而过,转眼积雪消融大地回暖,似乎是一夜间,人们换下厚厚的棉袍穿上夹衣。

“我是不是长胖了?”,顾十八娘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小丫鬟帮她挽好发鬓面,答道“哪里胖?我这才叫胖呢。”

她说着话捏了捏自己圆都都的脸颊

镜子里的顾十八娘笑容散开。

“小姐咱们今天去哪里玩?”,小丫鬟问道,一脸雀跃。

“你们说吧。”,顾十八娘笑道站起身来。另一个丫鬟捧着外衣过来解下云肩给她穿上。

“叫阿四他们一起去河里叉鱼”,这个丫鬟抢着说道。

“那个没意思,去过好多次了”,梳头的丫鬟摆手,抬头看外边春风习习的,眼晴一亮,“不如去放风筝”

又到放风筝的时候了啊,顾十八娘若有所思的看向窗外。

“小姐,你的信。”,一个丫鬟拿着两封信走进来。

顾十八娘就这她的手扫了眼一眼,认得其中一个是信朝阳的笔迹。另一个则有些面生。

她伸手拿起信朝阳的信,拆开看,飘落一片压干的花瓣。

这是什么?她不由捏起来再看信,除了一如既往简单明了的列了要炮制的药,另多一句桅子花已开,送顾娘子共赏。

顾十八娘嘴角浮现一丝笑,再拿过另一封信来看,字迹潦草似乎是仓促写成,又或者是写信人心情激动以致握笔不稳,一眼扫过不由微微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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