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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蜜沉沉烬如霜(出书版)(139)+番外

作者: 电线 阅读记录

莫瞧着这姑娘是个土匪,举手投足却时不时露出些矜贵气质,提笔写字的模样颇有风骨,偶尔瞥我一眼,明明我俩坐着面对面平视,不知为何,那眼神却让我觉得有些犀利的居高临下之感。想来她在土匪寨子里也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

只是,我甚奇怪,想来我虽不善诊脉看病,这对症下药还是十分在行的,按常理,有我出马,不出三日她便该痊愈,这都十日了,她怎么还是一副我见犹怜的聋哑模样,不见丝毫好转?我有些着急,开始怀疑自己的制药技术,甚至开始怀疑人生。她却是越来越舒畅的样子,全无半分急于恢复的样子。

“鸦鸦姑娘。”这日我采药回来,进门便唤她,她背对着我,肩膀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颤,却未回过头来,她听不见自然不会回头。是了,跟她在一起我却觉着前所未有的自由,因为她听不见,我便可随心所欲地自言自语畅所欲言,不用像在族里那般不但面上要端着一族之长的模样,言语还得老气横秋思量再三才能开口。这姑娘是个再好不过的“倾听者”,我经常满面奥妙圣洁地与她絮絮说着发自肺腑的抱怨和大实话,她却以为我在和她讲述她的病情医理,“听”得甚是安静乖巧。

思及此,我觉得多和她处几日也不错,我心情甚好地放下药篓子:“鸦鸦姑娘,我

今天挖到一只野山鼠和一只一尺长的蜈蚣,等等晒干了,过几天给你入药,药效指定错不了,不过,我是不会跟你说让你吃老鼠蜈蚣的,哈哈。”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我回来了,但见她转过身来,又是乌鸦一般的黑面孔,过了好久才和缓过来。我已经习以为常,自不管她好端端的又怎么了,想来说不定是这女土匪练的什么武功也未可知。我径自坐下来,拿笔蘸了磨写道:“今日觉得如何?”

“同昨日一般。”她提笔回我。

不应该啊。

我走到她身后不许她回头,用瓷勺子狠狠刮了一下碗底,然后又提笔问道:“可听到什么响动?”

但见她捏了捏眉头,写道:“没有。”

唉,看来要换个新药方了。她却似乎并不大关心,反而还颇有兴致聊一些题外话,但见她写道:“医者为何终日佩戴面纱?”

我一愣,继而云淡风轻写下:“医仙一族,虽驻颜有方,面容千年如一,然,一揭面纱示于凡人,面容便会迅速凋零。”嘴里却道,“我这么漂亮,拿开面纱让你看见你岂不是要自惭形秽郁悒而死?做医者的不但要医人的身,心情更是要照顾到。我这是照顾你的心情。当然,你长得也还凑合,在你们土匪寨子里应该算是匪中一枝花吧?”

鸦鸦姑娘青了青脸,想是被我的神秘驻颜说给震撼了,提笔又问:“医者从何处来?可长居此处?”

我颇有几分禅意地回写道:“从来处来,到去处去,行踪不定。”嘴里嘀咕:“我才不告诉你我是圣医族族长嘞,我可是只给大皇帝开药的,你此番十分荣幸,现在享受的可是和那皇帝小子一般无二的待遇,而且,你是我第一个实际操作的病人哦,呵呵。话说那皇帝小子好像年纪和你差不多大,不过,我已经未雨绸缪帮他把三十岁前的药膳方子都准备好了,当然,其中壮阳补肾首当其冲为紧要之事。根据太医院递交过来的报告看,那皇帝小子是个弱柳扶风的主儿,身子骨不壮实,是以到现在摄政王也没敢给他立妃子,怕他太虚了,受不住……”

鸦鸦姑娘看着我纸上缥缈的字迹,面上却是青了黑,黑了青,最后竟是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想来是想到能和我这样的医仙打交道感到很荣幸惶恐,又颇有兴致地继续写道:“不知医者名讳?”

“无名无姓,不过凡尘走一遭。”我手上写道,嘴里絮絮:“名讳名讳,既然是‘讳’,自然要避讳的,鸦鸦姑娘果然是个不通礼仪的土匪。不过,反正你听不到,我就告诉你,我叫锦觅哦,好听吧?”

但见她伸手静静摩挲着宣纸一角,面色柔和沉静,口中嗫嚅好像想说两个什么字,却终是没能发出声响来。

我看了看她从不离身的宝剑,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些莫名惺惺相惜的感慨来,放缓了声音自言自语道:“你们土匪是提着脑袋过刀口舔血的日子,我虽不用打打杀杀,其实与你殊途同归,能过一日便算一日。你不晓得,我这辈子生来只为一件事,那就是给大皇帝研制长生不老药,若是研制不成,大皇帝两眼一闭升天之时便是我给他殉葬之日。我是先族长从路边捡来养大的,然,我自六岁被立为新任族长后却再没见过她。我问族里的姑姑们,姑姑们只说先族长做神仙去了,后来我年岁渐长才晓得,原来,根本没什么成仙之说。自百余年前立国以来便有我圣医一族,而有个规矩更是一早便定下的,每一任大皇帝驾崩时,圣医族族长便需即日被赐死,一道同帝王灵柩被葬入帝陵作为殉葬品,以一生圣洁之魂为帝王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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