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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帝姬(68)+番外

薛氏抱住她哭,道:“儿啊,都是为娘没用,累害你被人瞧不起你爹一心要你读书,是娘没本事供养你耽搁你啊”

说着又哭死去的男人,“死了也没脸去见”抚着薛青的脸,泪如雨下,“郭大老爷给求了这机会,我的儿,你没能拜青霞先生门下都是娘的拖累娘没把你教养好”

她倒也不是干嚎撒泼,就是柔柔弱弱的哭,哭也好说话也好都不吵闹,让围观的人看的舒心又自在,也听得进去。

自有人询问以及解释事情的原委,山门前议论纷纷乱嗡嗡,而社学里也有不少学生探头探脑看热闹,成何体统啊成何体统,府学宫的差役怎么不来?门童急的冒汗。

正闹着有小童急匆匆跑来了。

“先生说,让薛青进来。”他道。

薛母的哭声顿停,围观者们也很惊讶。

小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道:“先生说,你的行径可恶,但你母亲却可怜,所以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此言一出,四周人顿赞:“先生高义!”

尴尬化解,高下立判,还是先生厉害,薛青笑了笑。

薛母拉住她的胳膊,低声道:“管它谁高谁下呢,他要他的名,咱要咱的利,不吃亏。”一推薛青,“快去。”又俯身施礼,抬袖掩面哭道谢谢先生。

禅衣也激动的含泪,推着薛青,“快去快去”又鼓励,“你诗做得好,不要怕,再给先生作一首。。”

薛青点点头道:“好,你们放心。”

薛母需要青霞先生的名头,让他们好留在郭家,她也需要青霞先生的名头,来掩盖自己另有师父的事。

薛母这一闹可以说也正合她心意,她随那小童向内而去,禅衣搀扶起薛母殷切的目送。

如同上一次一样,听到热闹山林里不少学生走出来,或者站在路边或者山石山居高临下看来,不同的是这次有很多声音议论响起。

“咿,有些面熟。”

“三次郎?”

“薛青,你来了,还没跟你说呢,你欺瞒我”

这就是熟人了,薛青看向那边,对张撵抬手嘘声,道:“我要去见先生,别吵。”

张撵停下脚哦了声,看着薛青走开了,然后才回过神,跟上几步喊道:“你好好跟先生说”

张莲塘听到消息过来时,只看到薛青的背影。

“但愿他这次不要再意气用事了。”他道,晃了晃手里的折扇,“高姿态有了,也该放低一下了,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张双桐哦了声,道:“不过,就怕他不想当丈夫。”

这孩子么有时候像个大丈夫,有时候又张莲塘摇摇头,有点看不透了啊。

张双桐忽的咦了声,道:“乐亭。”

张莲塘闻声看去,见前方山林高处一群看热闹的学子中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年人。

“他这是也来看热闹了吗?”张双桐道,用扇子遮着眼抬头,“他竟然也有这个闲工夫?”

张莲塘用扇子指了指,道:“裴焉子也来了。”

张双桐哈了声,看到另一个方向走来的一个少年人,道:“哦对了,据说昨日结庐社做出一首知府都称赞的好诗,走,恭喜恭喜去。”

张莲塘和张双桐也看了龙舟,但也仅仅看龙舟,至于什么作诗作词一概没兴趣,一群少年人饮酒作乐大醉而归,少不得被家人训斥,训斥自然少不了以别人家的孩子做比较。

“裴焉子都做出知府夸赞的诗你看看你们”

“我们好像也得到知府的夸赞了呢”

“那能一样吗?那是诗词,是文才”

裴家也是长安城百年大族,比起柳家那种出来进去都展示自己是百年豪族大家的姿态,裴氏一族云淡风轻的多,但这同时也与其他人不远不近,更难以接近。

张莲塘和张双桐上前,道:“焉子少爷,恭喜恭喜。”

裴焉子抬手还礼,道:“同喜同喜。”

这个裴焉子言语机敏,所以这意思是他们都得到知府夸赞吗?

“那可不敢,我们这只是玩乐,不敢跟焉子少爷的诗社相提并论。”张双桐笑道。

裴焉子笑了笑,道:“薛青。”

咿?什么?张双桐看着他,而张莲塘则折扇一拍。

“他!”他道,有些恍然又有些不可置信,“他?”

裴焉子一笑点点头,道:“是的,他。”

张莲塘嗬了声。

张双桐还不明白道:“你们打什么哑谜?”

张莲塘看向他道:“昨日作诗得知府夸赞的是薛青。”

哈!张双桐手里的折扇一拍头,不可思议。

“那今日无需担心。”他道,指着青霞先生的草堂。

此等人才,难道还说服不了青霞先生?

小童在门口停下脚,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让她等着,而是直接对内施礼扬声:“先生,薛青来了。”

内里传来嗯的一声,小童便让开,鼻音哼道:“请进去吧。”

薛青理了理衣衫,这是以示尊敬,迈步进门,抬头就见几步外站着一个中年儒士,也正看着她。

这便是青霞先生么,正如她当初下的评语,人并不丑,只是鼻梁高挺,不苟言笑,让他的面容显得刚直,很严肃,嗯,果然是名师风范。

薛青俯身长揖施礼道:“薛青见过先生。”但并没有听到青霞先生让自己起身的声音薛青便自己起身了,见青霞先生还在看着她,看的很认真,好像要看出些什么。

看出什么?看出自己是个女子吗?薛青几分警觉。

第七十三章 愿赌

薛青警觉微显,青霞先生收回了视线。

“你要考状元,读了什么书?”他道。

薛青恭敬施礼道:“才读了春秋三卷。”

青霞先生道:“你来讲讲桓公二年春。”

桓公二年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弑其君与夷及其大夫孔父薛青念头闪过,口中已经流利的讲出了,当然是严先生讲述的版本…那青霞先生背对着她,看不清他的神情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不过他满意不满意薛青也不在意。

一语讲完,室内片刻安静。

青霞先生转过身,看着她道:“你要入我门下,上一次我出题你为何不答?”

当然是懒得答,薛青心道,略一施礼道:“先生问别人对您的看法,学生认为先生不能由他人评判,所以学生答不得。”

青霞先生眉头微簇,道:“奸猾之道。”

马屁竟然不管用吗?薛青笑了笑没说话,见青霞先生的神情似是恼怒不满意又似痛惜无奈,很是古怪复杂。

青霞先生手拂过桌上的书卷,再看向她道:“那这次不问我,我问你,薛青,你读书识字只是为了考状元吗?”

当然不是,薛青心道,施礼恭敬道:“当然不是,学生读书也是为了明明理。”

青霞先生的面色肃然,眼中几分不悦,道:“说实话。”

青霞先生也不是死读书人的人,更不是没跟人打过交道的迂腐书生,这些空话套话心思瞒不过他哈,薛青心里笑了笑,道:“是为了考状元,得名望。”

青霞先生负手,似乎憋着一口气,又最终吐出来,道:“你所谓的得名望只是为了成为郭家的女婿,这不是名望,这是欲望。”

所以说跟这种名师学习很无趣,除了教书还要育人,当然这是师者的职责,也是学生的福气,但可惜她不是真正的学子。

薛青应声是,但又道:“人非圣贤,皆有欲望。”

青霞先生长眉跳动,道:“所以人才要读书,为的就是明白人欲贪欲,这也是我圣人夫子的儒学之道。”

薛青应声是,青霞先生看着她平静的神情,知道她根本没听进去,心里叹息一声,启蒙太晚了,又是市井之中长大

“这种儒学之道不是一两日能说清也不是读一两本书能明白的。”他放缓了声音道,“你年纪还小,虽然读书的初心懵懂,但也算是有求学之心,所以,我收你为弟子,希望你静心进学,不要想什么功名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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