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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九龄(175)

“有人说君小姐这药到病除是有玄机的。”

高楼上的人收回视线说道。

“阳城方家德胜昌,金山银山,多高明的大夫多难得的药方都能拿到。”

这话让屋子里的其他人笑了。

“这是治病,不是科考。”其中一个说道,“就算是胸无点墨,漏个题做个手段,进士也能当的,这治病救人可是技术活,半点做不得虚假。”

“是啊,这半个多月她看过的病人数十个,病情不同轻重不同,来历不同,一个两个十几个能做手段,但所有的人都被看好,那这手段大概只有神仙能做到了。”另一人感叹。

“而且我们已经派人统查问过,这些病人事后没有再接触过任何人,也没有更换过汤药。”有人跟着说道,“方家就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做到如此毫无破绽。”

大家的视线再次看向窗外。

“这除了是自己的真本事,没有别的可能。”一人肯定的说道。

便有人笑了。

“那这次严三可是踢了铁板了。”他说道。

话说到这里有人嘘了声。

“看,县丞的人来了。”他说道,冲楼下指了指。

……

“我不出诊。”君小姐看着眼前的男人说道。

如今排队的人虎视眈眈,决不允许别人挤占自己的位置,但这个男人的到来让人们毫无怨言的让开了。

他径直走过来,询问君小姐可能上门问诊。

君小姐答的很干脆。

“这是我们县丞大人的管家。”旁边等候的民众忍不住提醒道。

君小姐哦了声,对这男人略一施礼,算是打过招呼,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动作。

这男人也不以为意,笑了笑。

“那我们就来这里吧。”他神情和气的说道,对君小姐也施礼便要转身,要走未走,看到了这边的废墟,神情有些惊讶,“这九龄堂的房子怎么塌了?”

这九龄堂的房子被推倒已经快要二十天了,事情早就传遍了,县老爷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了。

这意味着县老爷们要过问了。

能管住严老爷这个乡绅的,也只有官府了。

君小姐的冤屈能报了,在场的民众神情激动。

就连一直神情木然的雷中莲脸上也微微动容。

当然他不是激动,而是感叹。

曾经他也问过君小姐,房子的事就这么算了?君小姐却浑不在意说房子的事不重要,连一句为什么都没问过。

但现在看看,不用君小姐问,就有人主动来问了。

别人求个公道求神告佛,而君小姐只需要坐着等着就行。

雷中莲很是感叹,而站在人后的胡贵则面色发白。

完了完了完了。

第二十八章 这个黑心肝哩

求人过问,跟人主动来过问,意义完全不同。

这说明对方对君小姐有所求,既然有求就一定会让君小姐看到诚意。

完了完了,君小姐有房契,占理,现在县老爷们又主动交好她,那这官司要打起来结果可想而知。

四周一片安静,等待着君小姐说话。

等待这么久,受了这等委屈,这一刻终于老天开眼了。

君小姐是悲愤呢还是激动?她是站起来说还是坐着说?

所有人都看着她。

君小姐却笑了笑。

“房子年久了难免塌了。”她说道。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就这样?

说是天灾?不提人祸?

这是什么意思?

县丞老爷的管家微微一怔,旋即笑了,他没有说话再次施礼转身疾步走了。

这一幕很快就传开了。

夸张的渲染县丞老爷的管家怎么义愤的过问君小姐房子的事,而君小姐又怎么善良的没有告状。

这就是医者仁心,这就是君家九龄堂的风范。

这些话这些事严老爷听的清清楚楚也看的清清楚楚,这一次他不是通过下人的转述,而是亲眼亲耳。

他终于在家里坐不住,亲自来看了。

因为怕被人认出来,严老爷下意识的拿着折扇挡住了脸。

虽然是自己做出的举动,但也让严老爷很恼火,但来到这里看了这场面后,他就只剩下心凉。

他好歹活了半辈子了。有没有把戏,做没做假,他也是看得出来的。

而眼前的一幕一幕,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没有作假。

“这怎么可能。”他一脸不可置信,“她难道真的有如此神技?”

他的视线落在草棚里,除了君小姐。有个少年人正拄着拐走了几步。俯身在君小姐身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就一瘸一拐的走开了。

那个少年是方家的少爷,是这君小姐的丈夫。是个瘸子。

“她要真是神医,为什么治不好她的丈夫?”严老爷眼睛一亮说道。

话音才落就听得身旁有人喃喃。

“这已经够好了。”

严老爷转头看去,见是一个相貌普通的扔到人堆里都看不到的男人。

男人的口音带着明显的山西味。

他没有看严老爷,只是看着那边的草棚。视线紧紧的盯着方承宇。

“哎,你说什么够好了?”严老爷用扇子掩着脸竖眉喝道。

男人看了他一眼。

“你见过瘫子走路吗?”他说道。

瘫子走路还叫什么瘫子。这人有毛病吧。

严老爷皱眉要说什么,那男人却转身离开了,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莫名其妙。

严老爷收回视线再次看向那边的草棚,眉头紧紧皱起。

这家伙要是真有神医之技。那可就麻烦了,钱和权都可以斟酌,唯有命没人舍得斟酌。

得罪谁也没人想得罪大夫。谁敢保证自己求不到人家。

你再有钱再有权,首先也得有命来享。

看到没。现在县衙的人开始动心了。

“还好胡贵没跟她提我。”严老爷又有些庆幸的自言自语,想到曾经说过的话,不由又重复了一遍,当然这一遍跟上次说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但这一次他没那么幸运,就在他话音刚落,那边草棚里的胡贵冲着君小姐噗通就跪下来。

“君小姐,这不关我的事,这一切都是严三老爷干的。”他大声喊道。

这个小人!

严老爷面色铁青。

……

“老爷,任凭胡贵说,谁也没有证据。”

“没错,老爷,咱们可跟这没关系,那地契可是在胡贵手里。”

“对对,咱们只是说想要买地,但咱们并没有买啊,他胡贵不能血口喷人。”

跟随在严老爷的身后的下人们乱纷纷的说道。

严老爷攥着扇子黑着脸一头撞进院子,美婢们捧茶上前迎接,也被他兜头踹开。

“对你娘的头。”他犹自气难平,回头将扇子砸在最近的下人身上,“你当谁傻子呢?要是官府有心,什么事查不出来?证据?说你有你就有,说你没有你就没有,要弄你,什么证据没有,就算不是这件事,别的事照样能下手,你们还不知道他们的手段!你们是不是傻?你们是不是傻?”

他将扇子恨恨的一下下的砸过去,下人们也不敢躲任凭老爷砸出气。

“我们是傻,我们是傻。”大家连连说道。

我才是傻。

严老爷恨恨的将扇子砸烂在地上,气的来回踱步。

可是这又怪谁,谁能想到这绝户头君家跑来的女儿这么有钱,谁想到她还不止有钱,还一手医术高超。

君老大夫什么医术汝南谁不知道,君家八辈子也跟高超医术搭不上边。

谁能想到他的孙女会医术,还这么厉害?

这不是欺负人嘛。

还有,既然已经那么有钱了,还开什么药铺,回家当你的少奶奶享福去吧,出来闹腾的啥。

可是害了我啦。

现在怎么办?

一口咬定自己不知情,是被胡贵两头欺瞒骗了,反正动手的是自己家的人,无凭无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