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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九龄(183)

君小姐看着他。

“所以呢?”她问道。

“所以我也看过很多书。”年轻男子说道,“恰好我在书上见过这个棋局。”

他的话音落。君小姐猛的站起来。

“不可能,书上的棋局没有解。”她说道。

年轻男子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笑意更浓,轻咳一声,抬手在下巴上捋了下。

似乎是在捋胡子,可是他年青光洁的下巴上连胡茬都没有,大概是在模仿某个人的动作,再不然就是装老成吧,一直盯着他的雷中莲想着。

“小姑娘,书上棋局没有解,不代表无解啊。”年轻男子慢悠悠的说道。

君小姐看着他。

“这话你是听谁说的?”她问道。

她的声音平静,但语速很快,很显然她有些紧张。

年轻男子悠闲自得的神情一僵。

“这话怎么就不能是我说的?”他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君小姐看着他没说话。

年轻男子哦了声,恢复大马金刀的坐像。

“好吧,我不会下棋。”他说道,“没错,这话是别人说的。”

说到这里他伸手点了点君小姐。

“所以说,这位小姐,你怎么能拿出书上记载的棋局来摆赌局呢?那可是书上记载的,多少人都看过,更何况这个棋局还这么简单,这不明摆着给人送钱嘛,你说你这行为不是二…”

他说道这里咳嗽两声,将那个不雅的字眼咽回去。

他可不想再被这女孩子追问为什么了。

君小姐看着他神情古怪。

这个棋局简单?

师父用了几年的功夫才解开。

“你胡说,这棋局很难。”她立刻说道。

“不难。”年轻男子说道。

“很难,就是很难。”君小姐说道,她的声音拔高,人也上前一步。

简直就像个不讲理的小姑娘,雷中莲心里想到,不过,少奶奶本来也就是个小姑娘。

“难什么难啊,你自己笨啊。”年轻男子也有些急了,他伸出手。

雷中莲的身子瞬时僵硬,虽然只有几步距离,但他没有丝毫的把握挡住这男子的一击。

如果站在君小姐身边倒也能试一试,但是君小姐给他的任务就是保护方少爷,寸步不离。

年轻男子的手没有落在君小姐身上,而是伸手拉住那个棋盘,他将棋盘转了半圈,捡起一个棋子落在棋盘上。

这就是当初在棋盘花灯上需要走的那一步。

他走完这一步,站在君小姐身边。

“你看。”他伸手指着棋盘,抬了抬下巴,“这像什么?”

像什么?

君小姐看过去,原本方方正正的棋盘被转成歪的,从她站的位置居高临下的看去黑白二子在棋盘上分布勾勒。

格线褪去,黑白子相连,黑白子褪去,只余下接连的线条。

线条转转折折弯弯曲曲似断非断最终形成一副图像。

这图像是…

君小姐呆住了,有些不敢确认。

“猪。”年轻男子说道。

雷中莲再次攥紧了手,这就真的不太好了,你先前骂人家小姑娘是二货已经够难听了,现在又干脆的骂人家是猪。

你要打便打,跟一个小姑娘打嘴仗骂人算什么本事。

“猪啊!”年轻男子再次说道,人也再次俯身,伸手捏起自己适才放下的棋子,转过头看着君小姐,“你看。”

他将棋子又放下去。

“在这里添上一个子,就是一个猪字了嘛。”

棋盘的棋局组成一个猪字?

方承宇有些好奇的站起身,只可惜君小姐和这年轻男子的身形挡住了棋盘。

而君小姐看着棋盘,整个人都懵了。

第三十七章 欺负人

猪?

怎么会是一个猪字?

她伸手捏起那枚棋子,再放下,再拿起,再放下。

眼前的黑白子变成一个字又变成一局棋。

“这棋局精妙至极,蕴含着天地人三道。”那个男人坐在蒲团上,神情凝重严肃,“你如果能把它参透,就算真真的会下棋了。”

为此她一年翻遍了所有的棋谱背下了无数的棋局,走出的步子还是都被师父摇头否定,最终还是他指点自己落了一子,才解了她这一年的困扰。

君小姐噗嗤笑了。

猪。

原来竟然能这样。

猪?

什么精妙,什么天地人之道,他是骗人的吧?

其实是在骂她是猪吗?

然后她还对他敬佩感激不尽?

君小姐又绷住脸。

她知道,他一直不喜欢收她当徒弟,千方百计的为难她,表面上恭敬,其实心里在骂她吧。

猪。

她在他眼里就是头猪啊。

君小姐的眼泪忽的涌出,抬袖子大哭起来。

这突然的变化让室内的三人都愣住了。

年轻男子忙跳开几步。

“哎哎,这可不是我骂你啊。”他说道,“这是这棋局逗人玩呢。”

说着几分嫌弃。

“有什么好哭的啊,不就是五千两银子嘛。”

“谁稀罕银子。”君小姐哭着喊道。

凶什么凶啊!

年轻男子摸了摸鼻头再次退后一步。

“是是,我说错了,你当然不在乎银子。”他说道,想了想。“你的棋艺很高超,这一点是无可否认的,但是再棋艺高超的人也不是战无不胜嘛,毕竟像我这样的聪明人虽然不多见,但也不是没有。”

你这样的人的确不多见,雷中莲心里说道。

君小姐的哭声更大了。

她从来没有这样哭过。

像个孩子似的,站在原地用袖子掩着脸。放声的宣泄着。

那哭声里有绝望有悲伤。让人听的心都要碎了,那是因为哭的人心也碎了。

方承宇的脸上浮现焦急以及难过。

“表姐,你别难过。”他说道。拄着拐疾步的向这边走。

年轻男子似乎也有些于心不忍。

“好了好了,你不要哭了,我说实话。”他说道,“这个不是我发现的。”

君小姐的哭声陡然停了。她放下衣袖,脸上满是泪水。还有泪水不断涌出的一双眼看着年轻男子。

这种梨花带雨的样子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我遇到过一个人,就是你刚才问我那句话是谁说的的那个人。”年轻男子抬眼向上看,一面有些期期艾艾不情不愿的说道,“他为了讨好我。拿出这个棋局逗我开心,因为实在是太也特别了,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君小姐看着他上前一步。

“一个人。”她带着哭意重复道。“一个男人吗?”

“废话,小爷我才不会跟女人磨磨唧唧。”年轻男子翻着白眼说道。

你现在也没多干脆。雷中莲心里说道。

一个人,一个男人。

君小姐其实心里早就确定了,从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

那句话不管词句还是神态,跟师父一样。

她跟师父在一起只有六年,对于几十年生命经历的师父来说只是很短暂的过客,她不知道师父的所来,不知道他的过往,有没有亲人,有没有徒弟,认识什么人,朋友是谁。

什么也不知道。

有时候想起来,觉得师父又熟悉又陌生。

除了拿出棋局给自己看,原来师父还给别人看过。

君小姐看着眼前的男子。

“他为了讨你开心?”她哽咽问道。

“那是,要不然小爷就揍他了。”年轻男子继续眼看天说道,“所以你不用哭了,这个棋局你败给我,不是你不聪明,这只是个意外。”

这够安慰了吧?爱面子的女孩子可以不哭了吧?

他的话音才落,就听的哇的一声,女孩子的哭声几乎刺穿了他的耳朵。

哭声更大了,这一次她连袖子都不抬,就那样站在他面前放声大哭。

茶楼里的哭声传了出来。

外边民众没有散去,反而更聚来了很多,听到这哭声都停下了议论。

这哭声响亮,倒也不算撕心裂肺,哭声里有悲伤更多的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