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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九龄(234)

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君小姐倒是有些意外。

“你提过几次京城啊。”方承宇含笑说道。

几次?没有吧,最多是在家里问过高管事京城有什么趣事。但为了避免让方家的人胡思乱想。她就再也没提过。

这孩子既聪明又有心。

君小姐含笑点点头。

“是。”她说道,“我去京城是私事。”

去京城的确是私事,为了看看姐姐和九褣。当然这是不能说的秘密。

她想好的理由是当初父亲过世时交代给她一件事去办。

因为有和林主薄在缙云楼事件中的先机,方老太太对于君应文有些敬畏,觉得君应文的人脉也很神秘。

她会认为君小姐所说的去京城要办的事,就是跟当初在缙云楼吓退林主簿的人有关。

不过。看着方承宇认真又清澈的双眼,君小姐有点不想说这个借口。她犹豫一下,要不继续说太监随从?说出袁宝这个名字?以及袁宝的身份?

而且自己进京也顺便看看这个袁宝在京城是否也出现过。

其实她真不爱说谎,因为说一个谎就要无数的谎来配合,太麻烦。太浪费时间,公主九龄哪里用这样。

只是君九龄只能这样了。

她要开口说话,方承宇已经先开口了。

“你自己一个人。要小心,照顾好自己。”他说道。

君小姐笑了。

“不是一个人啊。我带着柳儿去。”她说道。

方承宇哦了声。

“那你还要照顾柳儿,要更加照顾好自己啊。”他说道。

君小姐哈哈笑了。

“有什么需要的,直接找票号就好,我会安排好的。”方承宇没有笑,接着说道。

他并没有要知道她为什么去京城,去京城做什么。

君小姐含笑点点头。

“好。”她说道。

方承宇低下头没说话继续迈步。

看他这样子,君小姐想了想。

“你有什么想问的只管问就好。”她说道。

人要是心中解了疑惑,大概就能没有牵挂了。

方承宇低着头。

“我要是不问,你是不是就不跟我说一声就走了。”他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

君小姐失笑。

“怎么会,我打算回到屋子里就跟你说。”她说道,“然后再去跟祖母和舅母说。”

方承宇抬起头笑了,满面的委屈退散,如雨过天晴。

“还有呢?”君小姐笑问道。

方承宇摇摇头。

没了?所以只有告不告别这个问题?

“还有一个。”他想了想又说道,说着又笑,“虽然我觉得这个问题不该问,但是我还是想要问。”

“没有什么该不该问的,只有该不该答。”君小姐笑道,“所以这不是该你上愁的事,是该我上愁的。”

方承宇笑了。

“你还回来吗?”他问道。

君小姐微微一怔。

他没有问你要走了吗?没有问为什么你要走,只问会不会跟他告别以及是否回来。

他不问离别,只问归期。

“是不是这个问题让你上愁了?”方承宇有些不安的说道。

君小姐笑了。

这个问题从来没有让她上愁。

这个问题是最简单的问题,回,或者不回。

“没有。”她说道,“我当然回。”

她答的如同当初决定不回一样干脆利索。

当初她设想的是自己答应的事做到,也就是治好方承宇,然后让方大太太履行承诺,至少要把德盛昌一多半的财富都要给她,至于方家的仇人有没有扫清,她倒是并没打算再关心,她拿钱走人。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想到方家的竟然跟皇祖父有牵涉,再者没想到方家的人如此待她。

他们把她当家人当亲人,那么她必然也要把他们当家人当亲人,这是公道。

“这里是我的家嘛。”她接着说道。

方承宇的脸上绽开笑。

……

轰隆隆的雷声滚过,黄豆大的雨点砸下来,大街上顿时一片忙乱。

但就算如此也没有驱散街上聚集的民众。

方家拿出圣旨搜城的事已经过去两天了,官府装聋,方家作哑,至今没有人给出解释。

民众们只得自己猜测打听,各种消息层出不穷满天飞。

因为暴雨,这几日原本就生意好的茶楼里更加拥挤,除了喝茶的人,又挤进来许多避雨的人,到处都是高谈阔论,喧嚣声盖过了外边的雨声。

谈论的当然都是德盛昌方家的事。

“……那圣旨是假的…”

“…你拉倒吧,要是假的马知府还不抓了她们…“

“…其实这都是官府的安排…除了李县令,还有金人奸细,所以要搜城…”

“…李县令那个不是跟方家世仇吗?”

三五成群的议论着,甚至有人争执到面红耳赤,就差撸袖子打起来,在这一片混乱中有人凑了过来。

“你们说的都不对,这件事其实很简单的。”

不对?简单?这几个词让争执的人们立刻同仇敌忾,转向说话的人。

“你知道什么?我们说的怎么不对了?”他们齐声质问。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眯着眼捻着胡须,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我?我当然知道,因为我是山东东平人。”他说道,带着浓浓的口音。

第九十二章 戏说前因

方家祖籍山东东平,阳城人都知道。

“山东的怎么了?你知道的就对啊?”经历过这几日各种传言洗礼的人们并不好说服。

那男人不急不恼的一笑。

“对不对的,你们听我一说就知道了。”他说道,“你们知道方家祖籍山东,但可知道方家祖上是做什么营生的吗?”

本来静下来的民众顿时一阵哄声。

“香料!”

“你傻啊!”

“这都不知道!”

“你逗我们玩呢!”

中年男人忙哈哈两声。

“大家果然都知道啊。”他自己打着圆场说道。

这动静引得其他地方的人都看过来,纷纷询问怎么了。

还没等回答,那中年男子似乎被吵闹的急了,啪的一拍桌子踩着凳子站起来。

“但是,你们知道方家的香料生意最主要的供应是哪里吗?”

这一次不待民众们回答,他伸手一指北方。

“河南河北路。”

“当初旧都尚在,北地未沦落,方家的生意来往于北地。”

“后来金人南下,成宗皇帝御驾亲征被掳,朝中大乱,先帝登基为帝南下。”

这一段旧事民众们都知道,但这中年男人说的极有气势语速也快,大家一时听得停下喧嚣。

“这跟方家有什么关系?”有人忍不住问道。

中年男人意味深长一笑。

“当时先帝迁都南下,后不仅有金人大军追击,另有无数奸细混杂,先帝不得不易装潜行,但是。”

他说到这里猛地一顿。

在场的民众被吓的抖了下。

“还是被奸细追上了。围困在一处乡下的院落中,就在这时,有人恰好路过不顾险阻击杀了奸细,救出了先帝。”

中年男人说到这里再次停顿一下,看着四周的民众。

“而此人,便是方守义的父亲,德盛昌的创始人方德昌。”

围观的民众瞪大了眼。旋即哗然。

“…说时迟那时快…方德昌上前一步。将那贼人一脚踹倒,背起先帝就跑…”

“…当时是黑风呼啦啦啦,吹得是不见天日…”

“…那方德昌并不知道自己救下的是何人。只觉得背在身上的人如有千金重,天子真龙之躯自然不同凡人,方德昌性情忠厚,心想救了人就不能再丢下。咬牙一路狂奔…”

“…方德昌看着围过来的人,还以为贼人不死又追来。正想着逃无可逃,对那男子感叹一声,咱们兄弟两个这次看来是插翅难逃了…”

“…却不想那男子一笑,冲围过来的人抬手。众人便呼呼啦啦跪下高呼万岁,方德昌几乎吓死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