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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九龄(246)

刚开始的时候柳儿下了马都走不动路,但她这一路也坚持下来了。

柳儿冲她摇头。

“不累啊。”她大声说道。已经知道小姐要做什么,她伸手抱紧了君小姐的腰,“小姐,我们快赶路吧。”

君小姐拍了拍她的手。

“柳儿真厉害。”她说道。“坐好了。”

画图收了起来,握紧了缰绳。马儿在大路上疾驰扬起尘烟飞腾。

……

炙热在京城绿荫环绕的茶楼里被淡化了很多。

宁云钊站在窗边看着街上绿荫遍地,手里的茶已经端了半日。

“云钊云钊,添茶。”

身后的同伴们喊道。

宁云钊转过头看着一众人举着茶杯。

“反正你也坐不住,不如给我们添茶。”他们笑道。

宁云钊也笑了。果然依言走到一旁亲自煮茶。

“云钊,你家里真没事吧。”一个同伴走过来低声关切的询问,“我看你这段一直等着家书。”

宁云钊笑了。

“真没事。”他真诚的答道。看着同伴的关切又想了想,“不是我家的事。是一些别的事。”

这样的回答已经很真诚,同伴也是有分寸的,虽然心里好奇,但也明白再问的话就失了分寸,让大家尴尬了。

“没事就好。”他笑着说道。

话音落门外蹬蹬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拉开了,一个年轻学子一头汗的跑进来。

“大消息大消息。”他压低声音激动的说道。

屋子里的人都惊讶的看着他。

“明年三月的主考官定了吗?”

“这么早已经泄题了吗?”

“大考取消了吗?”

越询问越不像话,来人呸了声摆着手,顾不得坐下来端起一碗茶大口的喝了。

“是陆千户的大消息。”他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在座的人都坐直了身子。

“肉腰刀被抄家了?”

“肉腰刀被刺杀了?”

有人脱口问道,不待来人回答另有同伴已经笑了。

“不可能。”他说道,“你们没听说吗?司礼监的郭老奴,那可是皇帝潜邸时就跟着的太监,前几天刚被陛下用砚台砸破了头,当场被拖下去杖刑打个半死,赶去给先帝守陵去了。”

“这个听说了啊,因为郭老奴收了人钱故意留置了半日的奏章,被陛下发现了,陛下最恨太监弄权,这才如此严惩。”有人答道。

皇帝的这种做法大臣们很喜欢,让皇帝又添了清名。

“怎么?难道这跟肉腰刀有关?”有人问道。

说话的同伴一副神秘的样子看着大家。

“当然,如果不是肉腰刀出手,郭老奴那种深受皇帝信赖的潜邸太监怎么可能轻易就被扳倒。”他低声说道。

“这郭老奴怎么惹到肉腰刀了?这些人难道还不知道肉腰刀的厉害?”

“那可不一定,肉腰刀这种人就是一条疯狗,咬人,需要理由吗?”

屋子里响起七嘴八舌的议论。

完全夺去了来人要讲大消息的风头,他不得不敲了敲桌子。

“听我说听我说。”他说道。

大家这才重新看向他。

“对于肉腰刀来说,一个潜邸太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知道他最近做了什么事吗?”来人轻咳一声说道。

“别卖关子了。”

“快说。”

大家看着他纷纷催促道。

“他在五米巷子里买了一个宅子。”来人说道。

此言一出同伴们齐齐嘘声。

“他买一个宅子有什么稀奇的?”

“他在外边多少产业明的暗的大家谁不知道。”

“他要是一个宅子也没有才稀奇呢。”

眼瞅屋子里笑声一片。

“你们知道他那个宅子是做什么用的吗?”来人哼声说道。

“囚禁用私刑的地方?”

“藏财帛?”

大家猜测着各种事情。

来人只是摇头,再没人猜了之后才身子前倾压低声音。

“他,在那宅子里养了一个女人。”他慢慢说道。

众同伴一阵安静,旋即哗然,神情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

“他这个月就要与九黎公主成亲了。”

“就算要纳妾养小,也得等成了亲之后啊。”

来人对于大家的震惊反应很是满意。

“千真万确。”他说道,“你们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

这谁知道!

倒是别人养了多少女人几个相好的,陆云旗都能知道。

同伴们安静下来看着他。

“大家还记得四月樱花时,他也出来在湖边赏花吗?”来人说道。

众人点点头,陆云旗白日出街的时候很少,所以大家印象深刻。

“他当时进了一个茶棚是不是?”来人接着说道。

众人再次点点头。

来人坐直了身子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陆千户用一座宅子养起来的,就是这茶棚里烧茶的少女。”他说道。

第一百零五章 闲谈亦有道

烧茶的少女!

屋子里的年轻人都愣住了,旋即神情兴奋。

这还真是一个匪夷所思的大消息。

“这是怎么回事?是旧情再续还是一见喜?”

“我觉得是旧情,这陆千户出身不是贫寒吗?说不定跟烧茶的女孩子是青梅竹马呢。”

“对对对,有可能,那陆千户为了前程不得不娶了九龄公主,现在九龄公主不在了,再也没人能阻挡他们了。”

“不是还有九黎公主吗?”

“说是个公主,唉,也不算个公主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在这个马上要大婚的时候搞出这种事,也是太嚣张了。”

“本来就嚣张嘛。”

屋子里议论纷纷,不管怎么说也都是十八九的年轻人,为了明年的大考疯狂刻苦的读书,难得出来休息一日,又涉及到朝中权臣,男女之情,当然很是感兴趣。

“你们注意点。”在一片热闹中宁云钊的声音响起。

众人扭头看去,见宁云钊还在煮茶,此时正将茶粉筛入水中,神情闲适。

“我觉得有关这位陆千户的事还是少议论,免得惹来麻烦。”他说道,“别像那位郭老奴一般倒霉。”

宁云钊的叔父是宁炎,身份地位可不一般,他说的话可常常大有意味的。

同伴们对视一眼。

“云钊,你的意思,这件事的确是陆千户做的?”一个同伴问道。

宁云钊将茶一一斟出。

“我只是觉得。”他抬起头含笑说道。“就算是条疯狗,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咬一个人,要么是这个人惹到了他,要么是上面有命令,最不济也是这个人走到了它面前,或者说,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总是要有理由的。”

同伴们点头。

“那依你说。这陆千户在这个时候养个外室,又是什么缘故呢?”有人笑问道。

“不管什么缘故,这些都是与我们无关的事。不用理会。”宁云钊说道。

这话让同伴脸上的笑散去。

“那依照宁兄这么说。”他说道,将手里的茶碗放下,“遇到麻烦,事不关己。怕引祸上身,就要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吗?那我们读书明智科举入仕又是为了什么?”

虽然是同伴。但年轻人坐而论道也是常有的事。

大家饶有兴趣的等着宁云钊的回答。

虽然气氛没有紧张,但宁云钊的回答也会影响大家对他的看法和感觉,进而影响到与他关系的亲疏远近。

道不同不相为谋便是这个道理,割席断交也是年轻人们常有的事。

宁云钊笑了笑。将手里的煮茶器具放下,以示整容相待。

“当然不是。”他说道,“我的意思是遇到麻烦就想办法解决麻烦。但是同时也要保护自己,不要壮志未酬身先死。这样并不能解决问题。”

“我理解你的说法,我也知道这种做法是很多人很多官员都秉承的,但我也敬佩那些明知不可为而为,愿以身死警世人的人。”同伴肃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