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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九龄(294)

“到了那里不要多说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仆妇叮嘱道。

那厨娘连声应是。

君小姐停下脚步。

这个就是要去见姐姐的厨娘吗?

她看着马车从面前驶过,忍不住抬脚。

好想去,好想跟去……

“君小姐。”仆妇的声音在耳边说道,“请上车吧。”

君小姐收回视线垂目上车。

马车驶出了定远侯府。与先出门的那一辆左右分别而去。

看到君小姐回来,两个伙计忙迎接。

“小姐吩咐的药已经买齐了。”他们恭敬的说道。

“小姐现在做药吗?”柳儿问道。

“你先把药都洗了。我出去一趟。”君小姐说道。

柳儿哦了声,高高兴兴的拎着药箱进去了,两个伙计则你看我看你看看柳儿又看看已经向外走的君小姐。

就让她一个人出去啊?

但看来这主仆二人都没有意见,他们张张嘴也只得闭上。

临近午时的街上人更多。茶楼酒肆亦是人满为患,君小姐从热闹的街上穿行而过并没有停留,她走进了一条胡同,穿过去便离开了闹市,这边显得有些安静。

她走出胡同口向前几步又站住,眼神有些迷茫,似乎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又似乎是因为这安静有些害怕,放在身前的手攥了起来。

她曾经做过一件事。严苛来说是件好事又是件坏事。

跟随师父第三年的时候,她开始对父亲的病对症准备药,再然后用了二年的时间。在师父冷嘲热讽的指点下摸索着研制出一个药方。

“你可想好了,你父亲的病可是经不起一点错方的,要不然你以为这么多年为什么那么多太医从不给你父亲开药方。”师父警告她说道。

她以前不懂不知道,现在会医术就知道了,真的很危险,所以她拿着药方许久不敢给父亲用。

大概是上天可怜她的祈求和苦心。在那次回京的时候,竟然让她遇到了一个跟他父亲一样病症的人。

这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她决定用他试药。

这种事是师父不会同意的,父亲知道了也会反对,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这个要被她试药的小伙子。

她偷偷的做了这件事,将这小伙子带到京城的一个地方,让他用了这个药方。

跟这个小伙子约定,半年之后如果平安无事,就将药方送给父亲,许他一个泼天的富贵。

但后来并没有等来这个小伙子的任何消息,反而等来了父亲病逝的消息。

她回来后也没有再找到这个小伙子。

那个小伙子要么跑了要么就是死了,她问过姐姐,姐姐说父亲没有用过她托人送来的方药。

也就是说她的药方根本就不管用。

她虽然不甘心,但也只得认命,认了父亲短寿的命,认了母亲节烈的命,然后成亲嫁人,认了将困局家宅一辈子的命。

没想到两年后,她在进宫给太后娘娘拜寿时,被一个叫冰儿小宫女私下偷偷拦住。

这个冰儿是曾经服侍过她的,她以为她遇到什么委屈的事想要她帮忙。

没想到冰儿白着脸噗通就跪下来。

“公主,太子不是病死的。”她颤声说道。

想到那一刻,君小姐还觉得耳朵嗡嗡响,整个人如同雷击一般。

她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

冰儿告诉她父亲用过她的药方,而且那个小伙子也治好,根本就没有死。

“太子殿下见了那个小伙子,斥责公主殿下你是胡闹,就给他些钱打发走了。”

“后来太子殿下将药方收了起来。”

“太子殿下并不是没有用,他让我和姐姐煮了药,没有告诉任何人用了这个药方。”

“太子说,这是公主你的孝心,怎么也要试一试。”

“太子殿下不让告诉任何人,怕大家担心。”

可是还是失败了不是吗?

“不是不是,没有失败。”冰儿抬起头神情惊恐,“我姐姐前些时候出门见到了那个人,公主,那个人还活着。”

君小姐闭上眼,抑制住泪水,交握在身前的手指甲掐入了肉里。

“公主,你要是不信,就去问我姐姐,我姐姐放出宫后嫁人住在关庙后的胡同里,从东往西数第三家。”

君小姐深吸一口气,稳住发颤的身子。

她那时候没有来这里,她不能来,她要是来这里一定会暴露的,这是证据,证明齐王戕害长兄祸乱的证据。

在她杀了齐王后,这就是证据。

她提着刀闯进宫里,决定以死相搏,否则对已经坐稳天下的齐王来说,依旧可以只手遮天。

只有先杀了齐王,才能有机会相争。

结果她还是失败了。

但她又有机会了。

君小姐睁开眼看着前方,当初跟那小伙子试药的事又是很保密,没有人知道,而且后来她得知真相突然,做决定突然,死的也突然,不管是宫里的冰儿,还是外边的冰儿姐姐,甚至那个小伙子都还没有暴露。

只要他们好好的活着,就依旧是证据。

现在还不是去见的时候,也不能做些什么安排,再等一等。

君小姐抬脚迈步转身要进胡同,胡同里却猛地走出一人,猝不及防几乎撞在一起。

君小姐低呼一声被撞的向后跌去,那人伸手抓住了她,待看清对方,二人都咦了声。

“又是你。”朱瓒说道,刚抓住君小姐的手立刻松开。

原本站稳的君小姐差点被他推倒,踉跄几步扶着墙才站住。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可是那旧滋味

又是你。

君小姐也想说这句话。

“朱世子,真巧啊。”她看着朱瓒说道。

朱瓒瞪她一眼,伸手点着她。

“你适可而止啊。”他说道,“我对有夫之妇没兴趣。”

君小姐失笑。

每次的开场白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不是有夫之妇啊。”她笑道,“你去打听打听阳城发生的事就知道了。”

朱瓒嗤声站开。

“你是也好不是也好我对你们的事不感兴趣。”他说道,瞪了君小姐一眼,“别再跟着我。”

说罢转身就走。

君小姐笑了,不过,他来这里干什么?

她看着走开的朱瓒,又看了眼另一边不远处关庙后的胡同,跟了上去。

“朱瓒。”她喊道。

朱瓒依旧似乎没听到,加快了脚步。

“朱瓒。”君小姐笑了,再次喊道,也加快脚步。

朱瓒干脆跑了起来,君小姐也跑起来。

“朱瓒,你再跑我就喊了。”她喊道。

喊?

喊什么?

喊非礼?当初在汝南他喊过,结果呢?

“现在是在京城,你别以为是汝南。”朱瓒停下脚转过身返回来停在君小姐面前说道。

君小姐看着他笑。

“是,我知道啊。”她说道。

“你想干什么?”朱瓒皱眉说道。

“真巧啊。怎么走到哪里都碰到你。”君小姐笑问道,“这是,缘分吗?”

朱瓒喝喝干笑。

“这世上可没缘分。只有故意为之。”他说道,干笑一收,“你跟着我到底想干什么?”

故意?

她可真没有故意要跟着他,谁知道为什么总能遇到。

故意为之,难道他们要为之同一件事吗?

这更是不可能。

君小姐笑了笑。

“我没事啊,就是想问问你。”她说道,“你知道京城哪家的红豆糕最好吃吗?”

朱瓒瞪眼看着她。转头呸了声。

“我不知道。”他说道,再次转身疾步而行。

“你知道的吧。你对京城那么熟。”君小姐笑道。

朱瓒再没回头钻入一条胡同消失了身影。

君小姐笑了笑,心情不仅没有被破坏,因为这一打岔,郁郁还散去了。她沿街慢行。

红豆糕这个东西一点都不好吃,姐姐偏偏喜欢吃这个,真是古怪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