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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九龄(309)

“你不用现在就说。”宁云钊说道,“你可以想一想。”

他说到这里笑了笑。

“距离十五晚上还有两天一夜。”

这种有些俏皮的轻浮的话第一次说怪有些不好意思的,但愿她不会着恼。

君小姐没有着恼,闻言笑了。

看到她笑了,宁云钊心里再次轻松几分,再难的事只要去做了,其实也并不难。

“那我先走了。”他说道。

君小姐摇摇头。

“不用,这个问题我现在就可以说。”她说道。

这其实是很简单的事,不用也不需要想那么多。

不需要吗?宁云钊看着她。

也对,这种事只要从心就可以,的确是很简单的事。

“多谢公子邀请,只是很抱歉。”君小姐说道。

她神情平静,眼神坦然,声音轻柔而干脆。

抱歉自然不会是因为接受他的邀请。

宁云钊沉默一刻。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他抬起头含笑问道。

这个问题依旧很简单。

君小姐看着他没有丝毫的迟疑和思考。

“不合适。”她说道,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不想。”

不合适是说客观外因,比如她家和他家的恩怨纠葛。

而她不想则是主观意愿,她从心。

这回答精确而真诚,合情合理,没有任何可以挑剔和反驳。

就如同她的棋风,最后一刀断的干脆利索毫不留情。

宁云钊笑了笑。

“这样啊。”他说道,也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他答的也干脆利索,对君小姐抬手。

“那我就先走了。”

君小姐还礼,看着宁云钊走了出去,静静的立了片刻。

这就是被人喜欢,以及表达心意吗?

就像以前行走在外,偶尔见过的那些少年男女隔柳相望欲语还休,相视脉脉。

少年倾心,少女多情,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君小姐抬手抚上自己的脸。

这种事她一直是旁观者,也从未倾心过以及被人倾心过,然后成亲了然后死了。

没想到现在会遇到这种事。

她的嘴角浮现一丝笑。

只是可惜啊,可惜这时候不合适。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只要救治父亲的病便无忧无虑的九龄了,她背负的是血海深仇,要做的是皇权更迭这般大逆不道的事。

她无暇也不想儿女私情成婚论嫁。

君小姐垂下视线上前关上了门。

堂内的灯被吹灭,少女的身影摇曳没入夜色。

……

八月十五的夜来的格外的早一些,在宁云钊带着小丁前往宁炎家的时候,街道上已经花灯如星河,人潮涌涌。

“今晚一定很热闹。”小丁高兴的说道,“到时候我们去哪里赏灯?城外还是城内?”

“今晚当然是在叔父家里赏灯了。”宁云钊说道。

小丁愣了下。

“公子,不和君小姐她一起去观灯吗?”他问道。

“怎么能和君小姐一起去呢?”宁云钊微微皱眉说道,“十五是团圆的日子,她也有自己的事。”

小丁哦了声,他以为前日公子突然去九龄堂是为了邀请君小姐赏灯呢,原来并不是啊。

宁云钊神情平静的看着前方,似乎没有看到小丁的疑问。

第一百七十二章 说过的话怕不怕

宁家的家宴祥和而又欢悦。

院子里已经挂满了花灯,丫头仆妇穿梭其中,堂屋里摆着两桌宴席,宁炎的妻妾子女各自围坐说笑。

“去年十哥儿没有在京城过节。”宁十一说道,对宁云钊举起酒杯。

宁云钊笑着端起来。

“阳城的十五也很热闹吧?”旁边的堂妹好奇的问道。

她们几乎每年都会回老家,但都是过年或者祖母寿辰,八月十五倒是赶上的时候少。

“热闹。”宁云钊含笑说道,“小城也有小城的热闹。”

旁边有个堂妹噗嗤笑了。

“别的时候不知道,去年的八月十五十哥一定过的热闹。”她说道,一面冲姐妹们挤挤眼,“被人追着跑,还为十哥作诗。”

去年八月十五,君蓁蓁还在阳城,还在追着宁家要婚约,闹得阳城满城风雨,宁家上下不堪其扰头疼不已。

这些事京城宁炎家人也都知道。

桌上的年轻人都笑了。

“怪不得十哥急匆匆的从阳城回来。”

“今年好了,在京城不用担心了。”

话说到这里有人咦了声。

“不对,那君小姐也来京城了。”这个女孩子说道,看着宁云钊,“十哥,她有没有再缠上你?”

一旁的宁十一端着酒杯连声咳嗽。

宁云钊神情和煦。

“怎么会。”他说道,饮了口酒。

其实应该是他缠着她。

“十哥在国子监呢,不是谁都能进去。”宁十一说道。

是啊,不是谁都能进去,她也不会去,只是自己常出来。

宁云钊再次饮酒一大口。

虽然如此,但有关君小姐这个话题还是继续开来。

“那个君小姐不是开了个医馆,是要在京城常驻了。”

“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跑到京城开医馆,她又不缺钱,说不定是对十哥不死心。”

“十哥你可小心点。”

“听说很厉害的,连江太医都骂了。”

“他们家有圣旨…”

听着左右的议论纷纷,宁云钊脸上还带着笑,唇边的酒杯越喝越慢。

“闲坐休谈他人事。”宁炎听到这边的热闹,皱眉告诫。

这边桌上的年轻人们便都安静下来,调皮的女孩子们互相吐吐舌头继续吃菜喝酒。

拿起酒壶却发现酒壶空了。

“哎?十哥,你把酒都喝了?”一个女孩子惊讶的说道,看着还端着酒杯正喝的宁云钊。

宁云钊看了看自己的酒杯。

“家乡的酒,一时忍不住。”他含笑说道。

“十哥也想家了。”兄弟姐妹们都笑起来。

宁云钊也笑起来,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距离科考不到半年了,一日也不可荒废。”宁炎说道,“要克制。”

宁云钊放下酒杯应声是,含笑吃菜。

家宴很快就散了,堂兄弟姐妹们便准备去观灯,宁云钊自然也跟随,如同所有的年轻人一样从城南转到了城北,夜色深深时大家意犹未尽的散去。

“我就直接回国子监了。”宁云钊对他们说道,“明日功课还要早些准备。”

兄弟姐妹们都知道他用功点头告别,看着宁云钊消失在夜色里,一个女孩子们皱起眉头。

“十哥看起来不高兴啊。”她说道。

其他人咦了声。

“怎么会?他一直挺高兴的啊。”大家说道。

也没什么异常啊,吃饭喝酒观灯还猜了灯谜,一如既往。

倒也是。

但看到他笑的时候,总觉得有些悲伤,要说具体的证据又没有。

女孩子皱了皱眉头。

“就是女人的直觉。”她说道。

宁云钊站住脚回头看了眼,此时他已经离开了热闹的花灯街,站在浓浓的夜色里看向那边璀璨如仙境。

他默默的看了一刻,轻叹一口气,转身继续前行,没入夜色中。

君小姐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感慨了一刻,也解惑了宁云钊与她的几次巧遇根源,这件事就此揭过了。

相比于这些年轻男女的情愫,她要面对的问题更严峻。

“这一万两银票有问题?”

方锦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君小姐转过身看到她走过来。

“你看了好一会儿了。”方锦绣说道,“我看过了,不是假的。”

假自然不会是假的。

君小姐笑了笑。

“那天出诊的诊金是二千两。”她说道。

那多出的八千两呢?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给,方锦绣神情一沉。

“多出的八千两,是要我改掉九龄堂的名字。”君小姐说道,看着方锦绣指了指门外的匾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