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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九龄(318)

他走到了台阶下将九龄堂的匾额伸手拿了起来撑住竖在地上,这才看向陆云旗。

“做事,不需要理由。”他说道,伸手招了招,“来吧,你要砸,我不让你砸,谁厉害谁就如愿,就这么简单。”

这是要打了?

四周的民众哄的再次向后退去。

锦衣卫们拔出刀,张宝塘四凤站着没动,眼神一个交流,各自看向两个方向,而和朱瓒先前站在一起的两个没有跟来的高壮的年轻人早已经眼神锐利的盯住了外围的锦衣卫们。

他们虽然没有佩带兵器,身形绷起,鼓鼓囊囊的肌肉几乎要撑破衣衫,可见只要一声开打,便是要以命相搏。

九龄堂前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陆云旗看着朱瓒一眼,嘴角动了动,忽的一句话没说转身上马。

看到他的动作,锦衣卫们也都收起戒备纷纷上马,剑拔弩张的紧张顿时消散,街上的民众让开路,看着陆云旗一行人催马疾驰而去。

不知道哪个先开口欢呼一声,虽然这声音很低,但也是很少见,随后也有零散的欢呼声低低的响起,虽然声音都很低,但低低的声音汇集在一起街面上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怂。”四凤对着陆云旗一行人的背影摇头说道,“越来越怂,还不如小时候呢。”

不管谁怂,这件事暂时解决就好。

柳掌柜看着还扶着九龄堂匾额的朱瓒,又是感激又是激动。

要说这京城里能和陆千户这样肆无忌惮对抗且不落下风的也就只有他了。

君小姐已经走到了朱瓒面前。

“多谢你了。”她说道。

朱瓒看了她一眼,毫不掩饰嫌弃。

“别自作多情啊,我们可不是为了你。”他说道。

张宝塘也走过来了。

“我是,我是。”他立刻接口说道,“君小姐给我治病,又是这么好的大夫,被人欺负我们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了。”

朱瓒瞪了他一眼。

“那是你不是我。”他说道,将手里的匾额一推。

君小姐眼明手快的稳稳接住。

“我就是喜欢让陆小枣不痛快。”朱瓒接着说道,又看了一眼君小姐,“别说这次是你,就是换做另外一个人也是这样,你别多想。”

君小姐笑了点点头。

“我没多想啊,我谢的就是世子爷你这种不管是谁都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她说道,“不管得到相助的是我还是别人,我都要谢啊。”

张宝塘四凤以及走过来的另外两个年轻人闻言都笑了。

“这话说的好。”四凤赞道。

好的屁,明明就是油嘴滑舌。

朱瓒眉头挑了挑。

“你还真觉得跟我很熟了,说话越来越多了。”他说道。

当初在汝南,她的态度也很奇怪,但一来是因为有花灯棋局紫英仙株的纠葛,再加上她的自来熟怎么看都带着几分戒备和试探,也可以理解。

但自从进了京城一见后,这女孩子对他的态度简直大变,就好像说什么都无所谓,坦诚的吓人。

他们哪有那么熟!

女人们就是这样,给个笑脸她就能编造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戏来。

就不能对她们有好脸色。

不待君小姐再说话,朱瓒就一步越过她走开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害怕不后退

相比朱瓒冷漠嫌弃,张宝塘很是诚恳热情。

“君小姐你别怕,有事就让人来找我,我家在城东,你找张家一问就知。”他说道。

临川张家嘛,君小姐当然知道。

世代将门,虽然重文轻武,但比起宁氏这种文官氏族,张家的家族也不容小觑。

毕竟好些文官的传家靠科举,而武将则靠军功,军功得到相对来说要比科举容易一些,家世也传的更稳妥厚重,不像诗书之家两代没有进士家门就要败落。

君小姐对他笑着点点头再次施礼道谢。

“走了走了。”四凤笑道,催促张宝塘,二人跟上已经走出去一段的朱瓒。

随着朱瓒一行人的离开,街道上变得更热闹,大家都涌上来或者好奇或者关切的询问。

这种情况下九龄堂的人不便再在外边,柳掌柜让伙计挡住涌来的民众,护着君小姐要进去。

君小姐手里还扶着九龄堂的匾额却没有动,而是低头看着匾额。

因为适才从门头上被敲打落下,沾染了灰尘。

她拿出帕子弯身仔细的擦拭。

“还是进去擦…”柳掌柜低声说道。

陈七却眼睛一亮打断他。

“就在这里擦。”他低声说道。

这种受了欺负的女孩子含泪忍羞辱一点点的擦拭着自己家传的匾额,才更显得悲壮,也更能惹人同情。

柳掌柜也想到了,但他皱了皱眉头。

在别的地方或许会效果很好,但在京城,面对的又是锦衣卫,民心对于锦衣卫来说可是什么都不算的。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更何况以前那些遭难的官员们对于民众来说,到底还是高高在上,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最多旁观感叹可怜。

但君小姐不是高官权贵,而是治病救人的大夫,这可是关系到每一个民众自身的利益,毕竟没有人敢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不得病。

而且君小姐的医术这么的高超,又有医百医医天下人的仁心大善,这民心得到的话也许真能维护她。

柳掌柜向后站了几步,避开挡住民众的视线,让大家可以看到君小姐的动作。

君小姐并没有注意到陈七和柳掌柜的心思动作,她只是看到匾额上沾染了灰尘,想到陆云旗几乎要踢烂她的匾额,她好容易重新得来的名字,她什么都没想,就想将它擦干净。

“小姐。”柳儿扑过来,也拿出手帕,一边抹泪一边也跟着擦,“这是老爷的,这是老太爷的,这是我们家的。”

别的人倒罢了,她可是跟小姐一家人,她是君家的人,君家的匾额差点被人砸了,真是太可怕了。

“老爷不在了,老爷白死了。”

柳儿越想越伤心,干脆放声大哭起来。

看到这场面围观的民众再没人好意思上前询问,又是同情又是难过,尤其是听到柳儿那句老爷白死了,一些妇人也忍不住跟着掉泪。

君小姐倒没想到让柳儿这般伤心,擦过几下匾额心情也恢复了平静,忙揽过她安抚。

“小姐,这个怎么办?”柳掌柜在一旁低声问道。

君小姐看着他指着自己手里的匾额。

“挂起来。”她说道。

要挂起来吗?

陈七迟疑一下。

“挂起来。”柳掌柜说道,吩咐两个伙计,“这匾额可是成国公世子护下来的。”

成国公世子为他们护住了匾额,他们却不敢挂,岂不是表示他们怕了,这让成国公世子的脸面往哪里搁。

虽然是个生意人,但柳掌柜从来不信奉八面玲珑,要么黑要么白,要么捧这个要么打这个的脸,从来没有两头便宜都能沾的事。

为了一个匾额,陆千户都亲自出面了,这梁子肯定就结下不好解开了,既然如此,那就干脆不要解了。

靠住成国公世子,然后还有家里的圣旨,再加上君小姐已经做了这么多,就不信在这京城就真的居不易了。

柳掌柜也发了狠,吩咐完干脆自己亲自来搬起匾额,两个伙计已经抬来了梯子,接过匾额挂了上去。

柳掌柜对围观的民众一拱手带着君小姐等人才进去了,围观的民众没有散去看着重新挂上的匾额神情复杂的低低议论着。

柳掌柜原本要安抚一下君小姐,但君小姐已经自己安抚了自己。

“柳掌柜不用担心。”她还安抚柳掌柜。

柳掌柜心里叹口气,就知道又是这样,这个女孩子什么时候都是个自有主意的。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只得问道。

君小姐笑了笑。

“只是因为名字。”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