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君九龄(456)

城门楼上望着远去的车队,方承宇再次叹口气。

一旁倚着城墙站着吃炒豆子的方玉绣扭头看了眼。

“走远了,回去吧。”她说道。

因为不想被人知道,方家并没有大张旗鼓的相送,方老太太等人只是送出了家门,只有方承宇和方玉绣来城门相送。

“不想回去。”方承宇扶着垛口向外张望,“真是羡慕柳儿啊。”

方玉绣哼哼两声。

“谁不羡慕她,吃喝玩乐尽兴,嬉笑怒骂随意性,只有她欺负别人,没人能欺负她,再蠢再傻有人爱,捅破了天有人撑着。”她说道,“人的最大追求不就是像废物一样快乐的活着吗?”

方承宇哈哈笑了。

“二姐,你吃你的豆子吧。”他说道。

方玉绣伸手到他面前。

“你吃吗?”她问道。

方承宇笑着也靠在了城墙上,再次长长的叹口气。

“你没有跟她说你喜欢她呀?”方玉绣问道。

“这还用说吗?不说她也知道。”方承宇瞪眼说道。

方玉绣哼哼两声。

“那你没问她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她问道。

方承宇冲她扁嘴。

“怎么可以问这种话。”他说道,伸手抠墙。

“哦?”方玉绣说道,歪头看着方承宇,“因为宁公子被拒绝了,你觉得自己不如宁公子,就不敢开口了?”

“这种事不是这样比的。”方承宇立刻反驳道。

“那这种事怎么比啊?”方玉绣说道。

方承宇看着她,再次转头看早已经看不到车队。

“这种事其实很简单。”他说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并不是我喜欢你,你就一定喜欢我。”

“哦,说这么多,其实就是她不喜欢你喽。”方玉绣说道。

方承宇再次捶墙。

“二姐,你说话何必这么直接啊。”他哀嚎。

方玉绣将炒豆子仰头倒进嘴里,嚼的嘎嘣响。

“你连问都不敢问啊。”她说道,“真是没出息。”

方承宇将脸贴在墙上。

“不用问啊,我还不知道九龄吗?”他幽幽说道,“她要护着谁就护着谁,她要反击谁就反击谁,那她喜欢谁,就会去喜欢。”

所以她不想不喜欢,说白了只是还没有遇到喜欢人而已。”

方玉绣哦了声。

“真相总是很残酷。”她说道,“所以说你真可怜。”

方承宇又笑了站直身子。

“才不是。”他说道,“能遇到喜欢的人,还能跟她这么要好,她也喜欢我,虽然不是那种喜欢,但我随时能跟她说话,也可以一辈子守在她身边,这已经是很幸运很幸福的事了。”

方玉绣再次哦了声。

“那你要惜福哦。”她说道,拍拍手迈步,“回家喽。”

方承宇看了眼君小姐离去的方向,当然惜福了,他能有今天的福气都是九龄带来的,他笑了笑跟上方玉绣。

而与此同也有一队人马驶出了阳城。

金十八骑在马上用手扇风。

“今天又会很热。”他说道。

“大人我们可以准备动手了吗?”在他身旁的男人们又齐声问道。

金十八摇摇头。

“还不行,还没到时候。”他说道。

还不到时候?

“这些护卫,我一个人就能对付得了。”一个骑在马上还在剪指甲的男人说道。

“除了这些明面的护卫,方家德盛昌还安排很多暗地的护卫。”另一个男人慢慢说道,将手里的书卷收起来,“那些暗地的护卫都是依托票号,我们只需要在两个票号断接的时候动手就可以了。”

金十八笑了摆摆手。

“不是这个意思,陆大人的意思是,等她处理完痘苗的事再动手。”他说道。

处理完痘苗?

四个男人对视一眼。

“那我们…”他们迟疑说道。

“我们跟她去啊。”金十八说道,一摆手,催马疾驰而去。

跟她去,等处理完痘苗再动手?怎么都觉得这不像是要抓人,有点像是,护送啊。

四个男人再次对视一眼。

第一百三十八章 皇帝的愤怒

炎夏炙热,烤的大地都似乎冒了烟,但在皇宫的大殿上,上朝的官员们却如同置身冰窖。

这并不是因为殿内摆放着冰块,而是因为皇帝铁青的脸,以及扔在地上的几本奏章。

“朕将江山交给你们,朕这样信任你们,你们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什么朕都给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朕的。”

一向和气的皇帝正在破口大骂。

“天天跟朕说,国泰民安国泰民安,事实上呢?南水患民众钱粮损失惨重,北金人长驱直入,连河间府都抢走了,这叫国泰民安?这叫满目焦土,这叫生灵涂炭!你们当朕是死了还是瞎了?”

他拍打着几案,其上的奏章香炉再次跌落,发出杂乱的声音。

而随着喝骂,皇帝的眼泪也流下来。

“这是上天对朕的惩罚吗?这是朕不配做一个皇帝吗?”

这句话喊出来,在场的官员们心里都是一凛。

配不配做一个皇帝,大概是皇帝心里最大的隐忧,也是最大的忌讳。

此时当众喊出来可见内心的愤怒已经到了极致。

满殿的官员们都跪下来,流泪喊臣有罪万岁息怒。

站在最前列的黄诚哭的最厉害,他摘下了梁冠,以头抢地花白的头发散乱飞舞。

“陛下,一切都是臣等过失,都是臣的罪责。”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嘶声喊着。

大殿的朝堂上乱成一团,不管真哭还是假哭的,都垂着头并不敢特立独行,就连御史都忘记了朝堂礼仪跪下来陪哭。

只有一个人还站立着。

穿着一身朱红衣袍的陆云旗神情木然,似乎没有看到眼前的这一切,也不会因为生灵涂炭而悲愤。

跪下的朝官们也并不觉得陆云旗大逆不道,只会让自己的悲愤表达的更加真诚,免得被陆云旗盯上事后构陷攻击他们。

皇帝骂也骂了,哭也哭了,砸也砸了,在臣子们的哭劝中渐渐的平静下来。

“朕心痛啊。”他拭泪说道。

朝臣们也都松口气停下哭再次认罪,但黄诚的哭声还未停,在安静下来的大殿里格外的刺耳。

谁知道他是哭北地百姓还是又想起自己儿子。

在场的很多官员心里都冒出一个念头,当然这话没人会说。

皇帝看着这位老臣,眼泪再次留下来,让太监扶他赐坐。

“现在怎么办吧?”皇帝问道。

一个大臣犹豫片刻。

“其实只是攻破了一个府城……”他说道。

这话让刚平静下来的皇帝顿时又急了。

“难道狗咬了一口不算咬吗?朕还要伸出腿让它咬掉才能喊痛吗?”他喝骂道,“那是朕的子民,别说一个府城,就是一个百姓,也是心痛啊。”

那臣子早已经跪在地上连连叩头认罪。

皇帝犹自不解气喊人将这官员免职拖下去问罪。

看到这场面,宁炎等几个大臣的面色微微沉,被太监搀扶着坐下的黄诚则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陛下。”宁炎站出来说道,“陛下息怒,这是刚收到的急报。”

他说着躬身拿出封信。

“成国公已经收复了河间府。”

听到这个消息大殿里的气氛显然轻松一些,不过皇帝没有什么惊喜,很显然他已经知道这个消息。

“亡羊补牢!死掉的百姓们还能活过来吗?”皇帝拍案喝道。

“陛下。”黄诚颤声说道,“金人骑兵尚未离开边境,依旧驻扎,可见其贼心未退。”

“陛下,成国公已经率部迎战,势击退金贼。”宁炎立刻接过话说道,带着几分郑重,“陛下,成国公这么多年征战,请陛下放心。”

他不说这话还好,听到这话皇帝再次恼怒。

“成国公征战多年,朕信任他,将北地交给他,如今却出了这种事,这就是他说的为朕守门夜不寐,让朕安睡吗?”他说道,将几案一拍,“朱瓒呢?把朱瓒从大牢里拎出来,朕要问问他,他们父子是不是在北地天天睡大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