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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九龄(559)

还有人几分懊恼。

“还不如当初让成国夫人顺利去见清河伯呢。”他说道。

就算说服清河伯联姻,也不能有今日这样的成果。

“这媳妇找对了,是很重要的事。”黄诚接着说道,“成国夫人这是在为她儿子做准备啊。”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

“只可惜现在不是当年,没了朱山,别说一个土匪媳妇,一窝都不行。”

“但现在朱山还在,而且这一次从易州归来,他的名声更盛了。”一个幕僚凝眉说道。

“盛名是好事,也是坏事。”黄诚说道,“不要急,不要急。”

不急吗?

幕僚对视一眼。

“大人,那朱山又坐镇北地,这北地岂不是又要成为他的天下。”一个男人急急说道,“我们好容易才将北地的布局打散。”

黄诚端起茶杯要说什么,门外有青衣小厮进来。

“老爷。”他施礼说道,“清河伯来了。”

清河伯?

屋子里的人都愣了下,神情惊讶又意外。

“清河伯进京了?”他们忍不住问道。

黄诚慢慢的转动茶杯,笑意在脸上散开。

“来的这么急啊。”他说道,一面伸手,“请。”

听到一声请,几个幕僚忙去开门,并疾步走出去站在门外等候迎接,很快他们的视线里走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他年纪五十多岁,头发斑白,但身姿挺拔并不显得老态。

这是一位老将,曾经掌半座军山,成国公朱山曾在他帐下听令,至今依旧挂帅维江南安稳。

看到这边站过来迎接的幕僚们,他远远的就拱手大笑。

“邹江拜见老大人。”他说道,声如洪钟,带着金戈铁马之气。

……

清河伯自报家门的时候,身在家中陆云旗也听到了。

“未有调令私自进京。”江百户,不,如今已经成为千户的他低声说道。

陆云旗嗯了声。

“斩了。”他说道。

江千户吓了一跳。

“真杀啊?”他问道。

好歹是位伯爷,而且跟皇帝私交甚好。

陆云旗忽的一笑。

“当然假的。”他说道。

江千户神情更加惊讶。

所以,这是开玩笑?

陆云旗,开玩笑?这真是个开玩笑吧。

陆云旗这一笑一闪而过,旋即恢复了木然。

“我们从来不是可以做决定的。”他淡淡说道,“我们只是听命的。”

所以清河伯私自进京如何处置,是皇帝的事,而他们只需要遵循皇帝的命令就可以了。

江千户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现在关心在意的也不是清河伯,而是陆云旗。

这一笑一收更证明,他这笑是发自内心,他的心里现在很高兴,很开心很愉悦。

什么事?江千户看着陆云旗。

“成国公世子夫人。”陆云旗忽的说道。

江千户回过神忙应声是。

“成国公已经进了定州,那边的锦衣卫马上就有消息传回来,这个成国公世子夫人的来历…”他说道。

陆云旗再次笑了,打断他。

“这个世子夫人的来历还用查吗?”他说道,“庆源府里来的土匪,除了她还有谁。”

第四十四章 她的消息

她。

江千户愣了下。

庆源府,土匪。

这两个词又很快让江千户恍然。

当初君小姐被一群土匪绑架,不仅没有离开反而在土匪的所在住下来,然后又突然一起消失了。

整个嶂青山就如同从来没有人居住过一般。

走的突然又走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原来君小姐去了河间。”他说道,带着懊恼,“真不该认为她回阳城,只往南边布查。”

谁又能想到她会去了那么危险的地方,而且还做了这么危险的不可置信的事。

她知道她这是在做什么吗?

她不是一个大夫吗?

“真是忧国忧民。”陆云旗说道。

忧国忧民在陆云旗口中从来不是夸赞,就跟祸国殃民不是唾骂一样。

但对于九黎公主来说,这四个字绝对是夸赞。

“竟然是她?”她惊讶不已,又欢喜不已,“竟然是她啊。”

似乎奇怪但又理所当然。

“她能做出种痘这种济世救民的事,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百姓们苦。”她笑了笑说道。

这笑又慢慢的沉寂,留在嘴边是些许的酸涩。

如果是妹妹,也会这样做吧?那个从小就说一些倔强又幼稚的话的女孩子。

听到说父亲有病治不好,她说我来治。

说当年的国破耻辱,她说我来雪耻。

在大家团团坐,开心或者不开心的时候,她总是这样突兀的举着小小的胖手喊出这样的话。

幼稚又好笑,总是让聊天聊不下去。

她就是故意来捣乱的,因为不让她去花园里或者在皇宫里上树爬墙捉鸟捞鱼。

但她后来的确去做了自己说过的事,虽然并没有治好父亲。

如果她现在还在,是不是也会从陆宅跑到北地去。

就像当初看上那位张神医瞒着大家就跟着跑了。

九黎公主忍不住抿嘴一笑。

虽然这宅院这天下对她来说已经是樊笼,但只要有翅膀就一定还能飞出去吧。

那个君小姐不也是遇到了这么多艰难,还是一步一步无人能挡。

如果她还在,现在会是什么样?

九黎鼻头酸涩,端起茶杯喝茶掩饰。

“济世救民,并不见得。”陆云旗说道。

九黎公主放下茶杯看他。

“人都是有私心的,这没什么羞耻的。”她说道,“她就算是有别的心思,但做的事的确是济世救民,大家是受益的,这就是好事。”

陆云旗神情木然没有说话。

“这么说她跟成国公世子定亲了啊。”九黎又笑道,带着几分感叹,“真好。”

“有什么好。”陆云旗说道。

他的话是问话,但语气没有问的意思,陈述而已。

九黎看向他。

“我知道你想说,这定亲可能是假的。”她说道,“但不管这定亲是真是假,现在她是成国公世子夫人的身份,有些事你就不能肆意妄为。”

有些事自然是指陆云旗对她百般刁难以及势在必得的事。

陆云旗笑了笑。

“公主你真是不了解我。”他说道,“真真假假的对我来说有什么干系。”

九黎公主看着他站起来。

“陆云旗,如果你愿意的话。”她说道,“我可以了解你。”

陆云旗似乎没料到她这话,神情略一顿。

“不需要。”他旋即说道。

“你不需要也不要别人了解你,你就这样任凭自己沉浸在自己的疯狂里,你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九黎公主摇头说道。

陆云旗嘴角一弯。

“活着的意义?”他说道,看着九黎公主,“公主,你这样的,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你这样的。

这四个字很简单,但却最清晰的描述了她如今的存在。

如今的她,确切的说他们,她和她的弟弟。

他们的存在就是一个笑话。

被遗忘着,被戒备着,被嫌弃着,被厌恶着。

活着没有人在意,死了会有人欢呼。

这样活着,意义是什么?

九黎公主默然一刻。

“你说她沿途施粥,不仅是施粥,连锅碗瓢盆都施了。”她说道。

想到那场面她的嘴角不由浮现笑意。

“她急匆匆的要赶着去救人,她的出现对于那些惶惶不安的民众来说,是多幸福开心。”

“她亲自率兵在前方阻拦金贼,霸州的民众是多么安心。”

“困时难时无望之时,有这么一个人突然出现,相救相护给予希望,这是多么美好的事。”

她脸上的笑意更浓,看向陆云旗。

“能看到世间美好的令人愉悦的事,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