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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九龄(57)

“小姐,小姐。怎么办怎么办?”柳儿急的直转圈,“我们的钱真的给他啊?那可是五千两啊,不,不。还有那些挣的,加起来就有六千两了。”

我们的钱。

那些其实原本就不是她的钱,用不是自己的钱去挣钱。挣来钱自然也不是自己的。

从来没有拥有,也谈不上失去。

老天爷一向公正的。

君小姐叹口气。

“走吧。”她说道。

柳儿以为自己听错了。

“走?”她说道。“就这么算了?”

“说了是彩头,愿赌服输。”君小姐说道,“难道我是那种输不起言而无信的吗?”

小姐当然不是,柳儿点点头,可是到底心不甘。

“小姐。”她看向棋盘花灯那边,“那也得看看是谁啊,谁这么厉害啊。”

君小姐看了眼,那边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被围住了喧哗震天。

这个世上有很多厉害的人,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也不用质疑。

“不用了。”君小姐说道转身迈步。

……

宁云钊看到君小姐红了眼眶时,心里有些不安,更有些手足无措,但他大概明白这女孩子为什么会这样。

自己棋艺高超,却失败在这里,当看到有人能成功时,自然是有些不服气还有些觉得丢人,或者自己棋艺高超,正想着去一鸣惊人,结果却有人抢先,自然是有些不服气还有些气愤。

这种因为自负而产生的落差怨愤委屈并不稀奇。

虽然作为一个坦坦然的君子不会有如此幼稚的心态,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又是个有很好棋艺的女孩子。

这样的女孩子骄傲一些发些小脾气并没有什么,反而很正常。

既然这样,开场白就要变一下。

“其实时间够用,又对上古棋局了解的话,解出来也不难。”

这样的开场白怎么样?

对方可能是在旁边研究的时间长了,委婉的说她并不是不如人家,又指出这是上古棋局,对方能做到是有真本事的。

既略宽慰又不一味的纵容,指明道理,既不会让她反感说教,又不会让她多想误会。

而且这时候同伴们都跑去看解出棋局的人了,自己过去跟她说几句话,很快说完不会被看到,就算是被看到了,也可以解释说她是询问棋局怎么了。

路人看热闹随口向旁边的人打听闲谈两句也不算什么,不会引起同伴们的多想。

宁云钊抬脚迈步,神情坦然郑重的向那女孩子走去,快要走到她面前,那女孩子却转身走开了。

走开了。

宁云钊愣住了。

她没看到自己?还是看到了不想说话?是真的很难过要躲起来哭去吗?

开口喊住她会不会不合适?

“云钊!”

同伴的声音在后响起。

宁云钊看着那女孩子穿过在正闻讯涌来的人群消失在大街上,他心里叹口气,握着灯笼转过身。

“你怎么走了?你知道解开棋局的是什么人吗?”同伴们激动的说道。

“不知是哪位才俊?”宁云钊含笑问道。

同伴们神情古怪。

“你猜。”有一个说道。

猜?阳城虽然不大,但他也不是无所不知,要不然也不会想不起来是谁家养出这么好棋艺的女孩子。

一个女孩子能学到这么好的棋艺,定然是家传的。

宁云钊笑着抬脚向那边走去。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何须猜。”他说道。

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伴着有人大声的抱怨。

“干什么?你们想抢钱吗?”

这个声音粗俗破锣,还带着强装出来的蛮横。

宁云钊愣了下,然后就看到棋盘前站着的将两个琉璃盏紧紧抱在怀里的的男人。

年纪三四十岁,满脸胡子身材矮壮。

虽然说人不可貌相,解出棋局的也不一定非要是风流文雅的,但也不该是这个男人啊。

因为这个男人宁云钊认得。

这是阳城有名的乞丐闲汉田三。

田三并不是什么大隐隐与世的高人,就是一个真正的乞丐闲汉,大字不识一个,长这么大都见过棋盘,更别提下棋了。

这怎么可能。

第六十章 谁为解棋人

他怎么能解开了棋局,这简直不可思议。

疑问的显然不是宁云钊一个,此时围起来的众人喧哗都是在质询。

“我怎么不可能?”田三喊道,虽然是阳城有名的闲汉,各种难看的嘴脸都见过,但此时此刻他还是很紧张。

大概是因为怀里抱着的钱的缘故。

那么多钱,很多人这辈子都见不到的这么多钱,现在都在他怀里。

“你怎么解开的?”

“你会下棋吗?”

“你怎么走的这一步?”

四周的话如雨般砸过来。

“我不会下棋。”田三喊道,梗着脖子,“但我就是解开了,不能吗?”

他这样坦诚到让围观的人愣住了,喧哗声小下去。

“你不会下棋你怎么解啊?那么多人都解不开。”有人皱眉问道。

看到这话果然让民众不再吵闹,田三眼中露出喜色,腰背便稍微挺直。

也只是稍微挺直,怀里抱着那么多钱,腰背实在无法挺直。

“别人解不开我就不能解吗?我就是随手走了一个子,谁知道它就解开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哼声说道。

什么?竟然是蒙的?

这话让四周的人再次喧哗。

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怎么不可能?反正灯亮了,怪我吗?”田三也嚷道,“你们干什么不问棋盘去!”

围观的人哑口无言。

田三更加理直气壮,转头看看灯人。

“喂,我到底能不能拿着钱走?你们说的话还算不算数?难道你们说只让会下棋的人来吗?不会下棋说不出个道道就不算数吗?”他喊道。

看灯人神情木然。

“钱你不是已经拿着了吗?”他说道,“要是不算数,我怎么会让你拿到钱。”

围观的人到底是忍不住这口气。

“那就真算他赢了啊?他可不会下棋。”

看灯人挑眉哼了声。

“上边人吩咐我只要点亮灯,就算赢,钱就给人家,至于会不会下棋,可没说这个要求。”他说道,一面挥舞着手里的棍子赶开围观的人群。“我的任务完成了我要走了别挡路。”

人群忙躲避,看灯人果然扬长而去。

“让开让开。”田三喊着,趁机也跟着跑了,留下一群愕然的围观者。

“这叫什么事啊!”

观者纷纷说道。

“我看这就是骗子。”

“没错。这就是他们自己串通起来的。”

“对,用钱引着大家下场,然后敛财的差不多了,自己用机关打开灯。”

“这种把戏赌场里常有。”

“别说赌场了,庙会上那些猜豆子的也是这样。”

议论纷纷中围观的人们恍然又愤愤。很多人泄愤的踹了花灯一脚,自认倒霉而去。

这些都是不懂棋的人以及棋艺一般的人,还有一些人若有所思眉头深锁旁观不语。

“难道真是串通起来的?”一个年轻人问道。

“可是这棋局真的是很厉害。”另一个皱眉说道。

“但布置这个棋局的人当然知道怎么解局,所以他安排田三来做这件事。”宁云钊说道。

这样田三自然能解开。

的确如此,同伴们点点头。

看来只能这么解释。

“但也有可能田三说的是真的。”宁云钊又说道。

什么真的?

“这不是棋局人的安排,是田三自己蒙的。”宁云钊说道。

这怎么可能,同伴们再次摇头。

“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就跟小孩打倒大汉一样,棋局并非像人一样能灵活应对,它就有一个正确的走步。而田三就是恰好走对了这一步。”宁云钊说道。

也有这个可能,不过这太荒唐也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