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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脉相思(140)

脉脉迷惘地看着玉缘的嘴唇,好像懂了她说的话,又好像不懂。怀孕本来是喜事,但到了司家却成为给大伙儿添堵的坏事……脉脉并未说出这些疑虑,而是道:“我有办法、知道是男是女。”

玉缘惊讶,却见脉脉从行囊里取出了毫针。她捏住玉缘耳垂揉了揉,“要取一滴血,有点疼。”

轻微一蛰,脉脉从针口挤出一滴血,盛在雪白的小瓷碟中。她撩开帘子把瓷碟对准阳光,仔细打量一阵,回眸笑道:“是男宝宝呢。”

她是药王施慈的爱徒,玉缘当然不会怀疑她的医术还有判断,这下心中大石落地,玉缘拉着脉脉的手,以一个过来人的口气说:“你和阿言也要抓紧了,给我的孩子添个伴儿。”

脉脉只是抿嘴笑,没有回话,玉缘当她害臊,也就随她去了。

伊山寺到了,玉缘和脉脉下了辇车,两人携手入寺。大殿里已经准备好了,她们装模作样去进了香,接着就该去佛堂听住持布道,还要跪在佛前诚心念经,替司家做一些功德。

玉缘晓得脉脉不耐烦这些,出了大殿在拐弯儿的时候拉住她,悄悄动了动唇:“念经文你就别去了,佛堂后面有个雅致的小院子,你去那里休息。想玩儿的话就叫上宋西,带你去后山走走,比在这里闷着强。”

反正脉脉都是用看的,是故玉缘跟她作唇语也没人发现。脉脉眨眨眼:“你不跟我一起么?”

玉缘温柔地笑:“我是长媳,怎么也要做做样子。你先过去,我待会儿找你。”

俩人一起去了佛堂,玉缘留下诵经祈福,脉脉则径直穿过佛堂到了后面的小院儿,身边只跟了两个婢女。

此地大概是鲜有人来,灰墙旧瓦看起来有几分落败,山下湿气重,墙根长满了大块的青苔,围墙上嵌了道不起眼的小木门,朱漆脱落,上面还落了把锁,锈迹斑斑。

院子里最引人注目的就属那棵天女木兰了,枝繁叶茂树干高大,郁郁葱葱几乎遮蔽了半个院子。此时正是花期,枝头缀满了盛开的花朵,有些甚至已经开过了,花瓣张开露出淡黄蕊心,风一吹便窸窸窣窣地掉下来,犹如天女散花。

天女木兰花朵细长,开放时是含蓄而内敛的,只要花逝时才会展露全态,不过它却极香,脉脉站在树下,周围弥漫的全是这种“百步清香透玉肌”的味道。

她仰起头往树上望,好似在寻找什么。婢女见状大胆询问:“公主是要摘花儿吗?”

脉脉看着她的嘴,道:“嗯,你去搬梯子。”

“是。”这名婢女刚刚离开,脉脉忽然又支使另一名婢女,“找宋西,要滚滚。”

跟着脉脉久了,婢女们都知道滚滚的重要性,一听说公主想要见小熊兽了,赶紧出去传话。婢女匆匆走了几步又回头,见脉脉还是安安静静站在树底下,怔怔儿盯着树梢上一只鸟看。婢女心想快去快回,应当无碍,于是迈脚就进了门。

……

玉缘尚在佛堂,突然听闻后院一阵骚乱,她由侍女搀扶着从蒲垫起身,刚循声走过去,就见宋西跌跌撞撞跑过来,三魂不见七魄地哭喊:“不见了!少奶奶不见了!”

玉缘大骇:“怎么回事?!快带我去看看!”

小院里那扇斑驳的木门虚掩了一条缝,地上躺着已经开启的锈锁,护卫已经出去沿着一路寻找了,可迟迟没有脉脉的消息传回来,倒是有人发现了陌生的马蹄印。

弄丢了脉脉,玉缘浑身冰冷几欲晕倒,她抚着胸口强撑着,“快——快回府通知阿言!”

短短两三日,脉脉已经远离颍川郡数百里,来到了离药王谷不远的牛家庄。与她同行的不是别人,正是辛复。

从她回到司家,辛复就一直用传讯鸟跟她联系。他养的鸟儿与信鸽不同,身型只有麻雀大小,而且羽毛灰黑毫不起眼,谁能猜到正是这种鸟携带了一个又一个的秘密给脉脉?

脉脉从被软禁的牢笼里逃出来,跟随辛复的唯一理由是她想要知道真相,关于身世的真相,关于后背伤疤的真相,关于……是不是所有人都利用她的真相。

牛家庄就在眼前了,脉脉的心情好了稍许,她盼望着尽快见到娘亲、外婆、小福,甚至那个毫不亲切的父亲。只要见到他们,只要他们承认她是女儿,她就可以告诉所有人她不是公主,别人都弄错了,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弃儿。

就快走到村头,脉脉忽然觉得有点奇怪,村庄里没有行人,没有牲畜,家家关门闭户,房屋顶上也没有炊烟袅袅……直到穿过了村庄,她也没有遇到一个人。

脉脉突然心慌起来,走着走着拔腿就跑,一直跑到小河边,看见了对岸外婆的小竹屋,她急忙过桥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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