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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砂(224)

谢文兴在一旁也松口气连连点头。

“是啊,是啊。这真是蔡先生说的。”他说道。

东平郡王嗯了声。

“那是谁猜到的所以你才去请这位蔡先生来确认的?”他忽的又问道。

谢文俊一口气差点没憋过去。

他从小就在外行走,各式各样的人都打过交道,也知道怎么说话让人可信。真正高明的假话是要说的半真半假。

但这个东平郡王竟然无视那些真的,只抓住假的不放。

“是蔡先生啊。”谢文俊面色不变答道。似乎没听懂东平郡王的话,“我就是想请他来给殿下看病的,我和他都没想到竟然是殿下您。”

东平郡王看着他一笑。

“我不信。”他说道。

谢文俊哑然。

谢文兴也愣住了,带着几分狐疑看向谢文俊。

难道真不是蔡先生?难道谢文俊起疑心是有其他人提醒?

“那人是谁?”东平郡王看着他,脸上笑意散去。

确切的说,他原本就不怎么笑,神情一直是温和但让人不可亲近,此时眼神凝结在一处,透出几分寒气。

这是见过血杀过人的人才有的眼神。

谢文俊想到他那一口纯正的挑不出一点破绽的吴语,这种语言不是跟着几个人学就能学好的,而是必须生活在那种环境里。

安定王的封地可不在吴地,他一个亲王之子难道不是生活在安逸富贵的王府,而是在外游历生活的?

谢文俊垂在身侧的手攥起来,似乎这样能阻止他张开口说出那个名字。

“十九叔!”

一个声音从外传来,打破了屋子里的凝滞。

周成贞大步迈进来。

这声音谢文兴也觉得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然后他看到了紧跟着这位丰姿俊秀的年轻人进来的人。

邵铭清!

这小子!怎么又进来了!怎么在这里也能混进来?

谢文兴面色如同见鬼。

“什么事?”东平郡王说道。

周成贞看了眼谢文俊,走到东平郡王身边。

“我知道他怎么认出我们了。”他笑道。

此言一出,屋子里的人都愣了。

周成贞伸手指了着邵铭清。

“这小子在京城见过我,他就在郁山,那日在郁山谢家看见我了,所以认出来了。”他笑道。

啊?

邵铭清一愣,谢文俊则心中大喜。

对啊,邵铭清!邵铭清!

邵铭清总比谢柔嘉要好,以前见过所以认得,总比巫清娘娘指引要让人信服的多,省却了连他们自己都解释不清的解释,也省却了更多的质疑和揣测。

东平郡王看向邵铭清。

“啊!”而与此同时谢文兴恍然也喊了声,看着周成贞,“您是镇北王世子。”

周成贞看向他。

“你也认得我?”他说道。

“那日,那日我去拜见玄真子,在道观……”谢文兴忙说道。

无懈可击!

谢文俊心里大喊一声,恨不得长吐一口气。

巫清娘娘保佑!巫清娘娘保佑啊!

周成贞哈的笑着打断了他。

“十九叔,他们。”他说道,指着谢文兴和邵铭清低声对东平郡王说了几句话,“所以,那日他肯定是在谢家的宅子里看到我了。”

原来如此啊。

东平郡王看向邵铭清。

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但邵铭清已经带着几分惶恐低下头。

“认出就认出了。”东平郡王说道,“何必这么遮掩。”

谢文俊深深躬身。

“殿下,我们,畏惧啊。”他苦笑说道,“不敢相信不知所措。”

这是大实话。

东平郡王嘴边浮现一丝笑意。

“不用多虑。”他说道,“我只是很好奇彭水民风民情,想要亲自看一看,所以就闲逛转过来了,惊吓了你们倒是我的疏忽了。”

“不敢不敢。”谢文兴忙说道,“殿下想看尽管看。”

东平郡王点点头,看向谢文俊。

“那还请谢五爷作陪,引我看看。”他说道。

谢文兴面色微微尴尬,谢文俊再次躬身施礼。

“不胜荣幸。”他说道。

他还未起身,周成贞又看着邵铭清抬了抬下巴。

“喂小子。”他说道,“我对朱砂什么的不感兴趣,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你引我看看去。”

这小子还真是人缘也太好了吧?什么人都能搭上啊。下一次绝对不能再给他任何机会!

谢文兴看向邵铭清。

邵铭清利索的冲周成贞施礼。

“不胜荣幸。”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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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个渡…..

加更在晚上(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来吧

谢柔惠是被脚步声惊醒的,入目一片漆黑。

难道她还在地道里?

不是已经呆了一天了吗?

谢柔惠尖叫一声坐了起来,睁开眼了。

外边的脚步声碎碎,帘子被拉开。

“大小姐?”

“大小姐。”

丫头们急急的问道。

眼前晨光蒙蒙,原来是做梦,谢柔惠伸手按着心口急促的喘息,转头看到丫头们。

“滚!”她喝道,“你们走路吵到我了!”

丫头们慌忙退下。

“以后不许穿着鞋来我床边。”谢柔惠又说道。

丫头们忙应声是,惶惶不安的退出内室。

“大小姐的脾气怎么又……”一个丫头低声说道。

“今天三月初一了。”另一个丫头低声说道。

马上就要三月三了,今天会是最后一次演习。

鉴于大小姐前几次的演习失败,可想而知她的心情一定很紧张,所以脾气就会变得更加古怪。

“等天亮就好了。”一个丫头忽的又说道,神情带着几分期盼。

天亮之后,大小姐就好很多,虽然依旧沉默,但很好说话,递上茶不会突然泼在你身上,她会安静的一口喝完,不会说凉了或者热了,拿过的斗篷不会砸在你头上,哪怕不小心勒到了她的脖子,她也不会给你一耳光。

天亮后就好了,天亮后就好了。

天就要亮了。

谢柔惠抱着膝头看向窗外。

天亮了,她就要去黑暗里呆着了,然后等到天黑的时候她才能出来,运气好的话。会早一点,能看到晚霞,不过这几天都有些晚,她出来后只有星光可以看到了。

黑暗,从头到尾都是黑暗,她会这样永远的见不到光明了吗?

她转头看向屏风,那里悬挂着日历。她起身走下来。伸手撕下一张。

三月初一。

还有两天,还有两天。

书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声,谢柔惠站在屏风前的身形一僵。虽然很不甘,但她并没有迟疑,挺直脊背向内走去。

事情已经这样了,不是她哭她不甘就能不存在的。她现在要熬过去,熬过去这个坎。这种痛苦她已经尝过了,尝一次就够了,她要做的是一定要避免永远尝这种痛苦。

她是谢柔惠,没有人可以取代的谢柔惠。

书房里书架转开。那个女孩子迈出来。

她也只穿着亵衣,散着头发,如果不是脸上的面罩。谢柔惠会当成自己在照镜子。

一如往日,二人擦肩而过。没有对视没有说话,错身而过,就好像一个人转个身一般。

书架关闭,谢柔嘉摘下了面罩放在书架的暗格里,抬脚向外走去。

“来人,更衣。”

天亮了!

屋外的丫头们松口气,呼啦啦的涌进来。

天色大亮。

谢老太爷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你真不去看看啊?”他停下脚看着坐在屋内的谢老夫人,“今天可是最后一次演习了,成不成……”

说到这里他又呸呸两声。

“成,成,一定成。”

现在如果还不成的话,那这三月三可就没法过了。

“有什么好看的。”谢老夫人说道,“跳的好了就跳得好,跳的不好了,我干着急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