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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砂(264)

“出来了!”大家喊道,“杜家的人都出来了。”

出来了?

刚追着谢老太爷来到这里的谢大夫人不由停下脚,看向杜家的门前。

人群分开,涌出十几个男男女女老老小小。

“我说的事你们想一想,就是认个错,本来也没什么大事,你们的确是打了人嘛,认个错,这件事就过去了。”为首的官差说道。

有人笑了。

“认错?”一个苍老却沉厚的男声说道,“我们没有错何来错认?”

随着说话男女们站开,一个身材高大年约五十四五的老者大步走出来。

“杜望舒。”谢老太爷喃喃脱口。

谢大夫人听到了,不由呼吸有些凝滞。

这就是那个人吗?那个人,那个被母亲杀人抢夺却又无望而归惦记了一辈子的人吗?

她凝神看过去,见这个老者穿着粗布麻衣,鬓角花白,精神矍烁,目光清明,气质儒雅,此时虽然年老但还是让人见之忘俗,可以想象年轻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引人注目。

望舒,望舒,前望舒使先驱兮,月御者,神仙也。

“大伯。”一个女子紧着他喊道,神情凄婉。

娇娜,谢文俊不由踏上前一步。

“人的确是我下令打的。”杜望舒看着众人,神情淡然说道,“我也不认为打的有错,认错就不要想了,我宁愿坐牢,也不会认这个错。”

官差叹口气。

“杜太爷,您这是何必呢。”他说道。

“望舒公子。”谢老太爷忍不住脱口喊道。

杜望舒敏锐听到,视线立刻看过来,看到他的视线,谢老太爷的脚步不由一顿,竟然有些自惭形秽的后退一步。

谢大夫人咬住下唇,挺直脊背迈上前一步。

“是你啊。”杜望舒看着谢老太爷,眯眼笑了,“你回去告诉她,死了一个还不够的话,我杜望舒也可以死,这一口气她憋着这么多年,真是难为她了,趁着她自己还没死,要出气就出吧,别自己把自己憋死了,她憋死了,到时候就怪不得我弹冠相庆了。”

竟然!

这看起来儒雅的老者开口说的话可真不够儒雅的。

谢大夫人面色涨红不可置信的看着这老者。

谢老太爷面色发白视线躲避,谢文俊面色灰败看着杜娇娜。

这下,没有转圜余地了。

………………………………………………………..

“祖母,祖母。”

谢柔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怎么了?

谢老夫人睁开眼,伸手按了按心口,重重的吐了两口气,是不是因为昨日下雨今日阴天的缘故,她的心口总觉得憋闷。

“祖母。”谢柔惠迈步进来,眼中含泪,“您快过去看看吧,母亲他们吵起来了。”

吵起来了?

那就是都回来了?

谢老夫人吐口气。

“吵就吵吧,爱怎么吵怎么吵。”她说道,“我才不管呢。”

谢柔惠拉着她的衣袖。

“祖母,您快去看看吧,他们吵得好像跟祖母有关。”她哀求道,“没人敢劝,五叔也躺在客厅了,大夫正给看着呢。”

跟我有关?这么严重?

谢老夫人皱眉,又看了眼谢柔惠,见她一副受惊的样子,便起身下床。

“走吧。”她说道。

谢柔惠忙扶着她,疾步向谢大夫人的院子走去。

“是为了什么事?”谢老夫人问道。

“我也不清楚,我只偷听了一点点,好像是说什么姓杜的。”谢柔惠说道。

谢老夫人的脚步一顿。

姓杜?

而此时她们已经走到了谢大夫人院门外,果然如谢柔惠所说,内里传来吵闹声。

“…….父亲你还替他说话,你到底还有没有个脾气啊,你是泥人吗?那杜望舒咒骂母亲死,他说了,就等着母亲死,好弹冠相庆呢!”

杜望舒!

杜望舒!

谢老夫人伸手按住心口,只觉得气血翻滚。

他,他,他等着我死呢?他还要弹冠相庆?

杜望舒!

谢老夫人的鼻子一酸,有眼泪在浑浊的眼内涌现,但是她硬生生的憋住。

她不哭,她绝不哭,她绝不为他哭,就像当初他拂袖转身离开,她看着他的背影,一滴眼泪都不掉。

杜望舒!

等我死了,你弹冠相庆!

谢老夫人只觉得五脏六腑如同炸开,她张开口一口血喷了出来。

谢柔惠一声尖叫。

“祖母!”

谢老夫人捂着心口身前嘴边都是血瞪着眼直直的栽下去。

尖叫声划破了谢家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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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五大章,今日一更,月底了,我要提前结账,大家见谅。(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欲绝

“二老爷,二夫人。”

院子里响起尖利的喊声,邵铭清立刻站起来从客房奔出来。

谢文昌和邵氏已经急匆匆的从屋内跑出来。

“快点,快点。”

“怎么会这样?明明好好的。”

“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不行了。”

邵氏伸手掩住嘴发出一声嚎哭。

“我的大伯母……”她哭道。

话音未落被谢文昌一巴掌拍个了趔趄。

“哭什么哭!还没死呢!”他喝道。

邵氏忙伸手掩住嘴,跟着谢文昌疾步而去。

老夫人!

邵铭清跟着追过去。

怎么老夫人又出事了?

谢家大宅到处都有人在向谢大夫人的院落奔去,但很快有不少人从内奔来出来。

“退后退后。”一众管事神情肃正的喊道,“无关人等退后。”

邵铭清被拦在门外,看着谢文昌和邵氏疾步入内,另一边谢三爷和宋氏也神情惶惶的冲了进入,当西府里几位老爷夫人进去之后,管事们听到内里跑出来的人传话,便齐齐的上前。

“关门!”他们喝道。

谢大夫人宅院的大门徐徐的关上,后来赶来的血亲孩子们也都被拦在了门外。

“怎么突然不行了?”

“老夫人身子不一向都很好?”

“你这才胡说吧,老夫人的身子一向都不好,棺材都准备多少年了。”

是的,谢老夫人的身子一向不好,前几年闹过好几次眼瞅着不行的事。但是,现在她的身子绝对不会出现突然不行的状况。

邵铭清看着紧闭的大门,他在郁山跟谢老夫人接触颇多,他心里很清楚也很确信。

大凶!

谢柔嘉说卦象大凶,谢柔嘉说不知道为什么是大凶,他也认为是指谢文俊这次的亲事是大凶无缘,没想到……。

邵铭清浑身发麻。

原来。大凶是在这里!

邵铭清掉头向外跑去。

谢大夫人的屋子里哭声一片。

子侄孙男女们都跪在外间。隔着珠帘可以看到其内忙碌的人们。

谢大夫人紧紧的握着谢老夫人的手,谢老夫人嘴里鼻子里还有血不断的冒出来,胸前衣襟被染红一大片。谢大夫人的手上衣服上也都血。

几个大夫分别对这谢老夫人施针,压制着谢老夫人剧烈的抽搐。

“母亲母亲。”谢大夫人哭道。

谢老太爷坐在一旁面色灰白神情呆滞。

“大夫人请让开。”一个大夫喊道。

谢大夫人如同听不到,只死死的握着谢老夫人的手,还是谢文兴上前硬是把她抱开。饶是如此谢大夫人也抓着谢老夫人的手不放,泪流满面。

长长的金针刺入谢老夫人的咽喉中。屋子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谢老夫人的抽搐渐渐平息。

“怎么样?”谢文兴急问道。

大夫们如同从水里捞出一般,神情灰败噗通跪下。

“大夫人大老爷,准备后事吧。”他们说道。

谢大夫人闻言瞪眼。尖叫一声扑过去。

“胡说,胡说,母亲没事。母亲没事。”她声音嘶哑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