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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砂(285)

谢文俊施礼。

“让殿下见笑了。”他苦笑说道,“还好大伯母无事,我也能负疚而生。”

“只有活着才能赎罪,也才是真心悔改。”东平郡王说道。“死反而是最容易的,敢活着才是真勇士。”

谢文俊应声是。

东平郡王便不再多言告辞转身,谢文俊也不敢挽留亲自送出去,忐忑不安的看着他走了。

“五叔。”

谢柔嘉从一旁屋子里探出头来。

“周叔叔走了?”

周叔叔!周叔叔!

谢文俊疾步上前将她塞进屋子里。

“你,你。”他瞪眼要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他让你叫他周叔叔的?”

谢柔嘉一脸不解。

“也不是啊。”她说道,“我问他叫什么。他说他叫周衍啊。不称呼周叔叔,称呼什么?是该称呼周公子吗?”

周衍?东平郡王的名讳。

谢文俊愣了下,又有些苦笑。

那他还真没说谎隐瞒。

如果是谢柔惠见到了他。一定会认出他是谁。

虽然见到他的不是谢柔惠,但他也坦然的报了自己的名字,换作自己或者邵铭清或者任何一个谢家的有头脸的人听到这个名字,也一定会知道他是谁。

只可惜。偏偏是什么都不知道也还没和他们说的谢柔嘉。

要责怪人家欺瞒还真是没理由。

“五叔,怎么了?”谢柔嘉问道。“周叔叔不高兴了吗?”

他高兴还是不高兴,心里又想什么,谁猜得出来。

谢文俊吐口气。

好吧,既然他连名字都报了。并不是要隐瞒,那就没必要让柔嘉继续像个傻子。

“以后别叫他周叔叔。”谢文俊深吸一口气说道。

谢柔嘉哦了声。

“叫周公子?”她问道。

“也别叫周公子。”谢文俊说道,“要叫郡王殿下。”

谢柔嘉点点头。

“郡王殿下。”她重复一遍。话未落面色就一僵,瞪大眼看向谢文俊啊了一声。

叫什么?

郡王!殿下!

“是。东平郡王殿下。”谢文俊说道。

谢柔嘉伸手掩住嘴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文俊。

他就是,东平郡王?!

“小姑娘,你是要搭车吗?”

谢柔嘉的耳边浮现醇醇的声音。

我的天啊,他,他就是东平郡王?

“他骗我?”谢柔嘉喊道,“他说是五叔你的朋友。”

“他也不算骗你,他说了自己的名字。”谢文俊说道。

我叫周衍。

谢柔嘉攥住手。

周啊,周成贞的周嘛。

“可是我又不知道东平郡王叫什么,他说了等于没说。”她说道。

“那是你不知道,不是他没说。”谢文俊苦笑一下说道。

就说嘛,他怎么会从郁山到彭水到万州一路畅通无阻,原来是这样啊。

谢柔嘉绞着垂下的头发不说话了。

原来他就是东平郡王啊。

周叔叔。

也不怕折寿,就算没有当成自己的继子,辈份上也得喊自己一声伯娘。

谢柔嘉撇撇嘴。

“还有。”谢文俊看着她说道,“他认得惠惠。”

他认得惠惠。

谢柔嘉再次愕然抬头。

“惠惠已经见过他了。”谢文俊说道,“我不知道,一个惠惠喊他郡王殿下,而另一个惠惠喊他周叔叔,他会怎么想。”

谢柔嘉伸手掩住嘴瞪眼一刻。

“那,我想他应该想的很清楚很明白了。”她讪讪说道。

………………………………………………………..

“殿下,您笑什么?”

驿站里文士问道,看着自从从谢家出来坐上马车便嘴角带着一丝笑的东平郡王。

“好笑就笑。”东平郡王说道,迈步踏进屋门。

“虽然谢老夫人大难不死值得庆贺,但到底也不是什么好笑的事吧。”文士笑道。

东平郡王笑了。

“当然不是。”他说道,“只是我想现在有人可能被吓了一跳,就有些想笑。”

“什么人?”文士兴致勃勃的问道。

“一个有意思的小姑娘。”东平郡王说道。

小姑娘。

东平郡王竟然会觉得小姑娘有意思?这可是稀罕事。

文士更为好奇。

“是什么小姑娘?殿下在哪里见到的小姑娘?”他问道。

东平郡王看他一眼。

“起程的事都安排好了?”他问道。

明日他们就要启程回京了。

文士捻须呵呵笑了。

“这种小事殿下无须惦念。”他说道,又凑上前来,“那小姑娘怎么有意思了?”

东平郡王还没说话,门外有人疾步进来。

“殿下,京城急报。”

京城急报?

这个时候有什么急报?

文士忙收起嬉笑伸手接过捧给东平郡王,东平郡王伸手打开,一眼扫过面上露出笑容。

“这下,更有意思了。”他说道。

更有意思?

文士不解。

东平郡王将手中的文书收起,微微一笑。

“皇帝陛下听闻巴蜀谢家三月三诸多祥瑞之兆,特命谢家大小姐进京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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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在晚上十一点后。(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为悦

皇帝要谢家大小姐觐见。

觐见,诸侯秋见天子之礼,于五礼属宾礼。

皇帝陛下竟然要给谢家大小姐如此高的礼节。

“殿下。”文士看着东平郡王很是感叹,“看来殿下你给陛下写的信功效真不小的。”

三月三后黔州各路纷纷上书,以往没有祥瑞还能夸出祥瑞来,更不用说此次三月三异像人人皆见,各路官员用尽了力气妙笔生花天花乱坠。

东平郡王也自然随之上书,且没有让文士们执笔,而是自己亲自写,文士借着磨墨曾经看到几句话,当时心里就惊讶原来东平郡王也会把人夸的地上无天上有。

黔州路官员们的奏章皇帝可能嗤之以鼻,但东平郡王的书信他必然深信不疑。

“原本想陛下多些赏赐,没想到陛下竟然给了这么大的礼赐。”东平郡王说道,将书信收起。

钱财对于谢家来说根本就什么都不算,他们一心要的就是地位,尤其是先祖大巫清当年的地位。

当年大巫清在始皇帝面前也是执诸侯礼,如今这觐见诏书可以想象会让谢家陷入怎么样的狂欢。

“我不得不说,殿下对谢家可真是掏心窝子的好啊。”文士说道。

“举手之劳。”东平郡王说道,又笑了笑,“理所应当。”

文士皱眉。

“举手之劳我明白,理所应当又是什么理?”他问道。

东平郡王看他一眼。

“就是我高兴的理。”他说道。

文士哈哈笑了。

“果然理所应当。”他说道,“那我们看来不用明日启程了,这诏书估计明日也就到了,到时候殿下是否要与谢家大小姐同行?”

东平郡王点点头。

“好,就按你说的吧。”他说道。转身走了进去。

我说的?

文士愣了下,看着转入内室的东平郡王。

我说的吗?

夜色降临,谢文兴走进谢老夫人住处,就看到谢柔嘉正坐在床上看着谢老太爷给谢老夫人喂药。

“惠惠啊,让你祖父歇息,你给祖母喂药。”他含笑说道。

如今谢老夫人还处于危险之中,大夫们亲自熬药。还要至亲之人亲手喂药。不许第三人经手,说是影响了药效。

大约是大傩起了功效,这些大夫们也变得古古怪怪神神叨叨。

谢柔嘉盘膝捏起一旁果碟里的瓜子。

“不用啊。祖父伺候祖母不会累,会高兴的。”她说道。

谢老太爷哈哈笑了。

“是啊是啊不累不累。”他说道,“如果能这样一辈子喂药,我都不累。”

谢老夫人一口药吐出来。

“你还巴不得我一辈子都病着?”她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