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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砂(86)

谢文兴苦笑。

“你说的道理都对。可是嘉嘉是个人啊。”他说道。

“我知道你说的意思,你是想慢慢来,怕她受不了。”谢大夫人说道,“当初是我错了。总是怕她受委屈,所以才一直让她跟惠惠养在一起,当初如果就分开的话。也不会有现在的事,阿昌哥。现在不能再拖了。”

谢大夫人的丫头来到谢柔嘉的院子时,邵铭清也在。

“你这里怎么多了个丫头?”他问道,看着站在廊下的槐叶。

坐在窗边正满头大汗画画的谢柔嘉被打断了思路,有些不高兴。

“我多个丫头怎么了?”她瞪眼说道,“而且你眼怎么这么尖?连我的丫头都记得,想干什么?”

邵铭清哈哈笑了。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记性太好了,没办法而已。”他说道。

谢柔嘉哼了声低下头接着画画。

“是大小姐送给二小姐的,二小姐很喜欢。”木香端来莲子汤听见了便笑说道。

邵铭清哦了声,看着廊下的槐叶站了起来,一面接过木香递来的汤盅,一面踱步走到谢柔嘉这边。

“是你喜欢,大小姐才送你的,还是大小姐送你的,你喜欢?”他问道。

“你说绕口令呢?”谢柔嘉头也没抬。

邵铭清笑,没有再说话,探头看着谢柔嘉的画。

“你这里落笔不对。”他伸手点着说道。

谢柔嘉没说话移过笔在他指着的地方又添了两笔,于是更不像样子了。

“画画是我喜欢,我喜欢怎么画就怎么画。”她说道。

邵铭清吆了声,将汤盅里的莲子汤吸溜的滋滋作声。

“你还有自己的喜欢啊。”他说道,“我以为你没有呢。”

谢柔嘉将笔一放。

“喝完了没?喝完了就快走吧。”她说道。

邵铭清端着碗继续吸溜,眨着眼看着她摇摇头。

木香在一旁噗哧笑了。

“好了好了,表少爷您别逗我们二小姐。”她笑道,又端着莲子汤递给谢柔嘉,“小姐,快歇歇,画了一中午了。”

谢柔嘉接过碗,谢大夫人的大丫头乐巧迈进来。

“怎么了?”她笑吟吟的问道,目光在谢柔嘉和邵铭清身上转了转。

木香忙喊了声姐姐,谢柔嘉也眉开眼笑的问好。

“别吵架啊,要好好玩。”乐巧笑道。

邵铭清笑着应声是,谢柔嘉没理会她这句话。

“是母亲有话跟我说吗?”她急忙问道。

乐巧笑着点点头。

“大夫人让二小姐过去。”她说道。

过去?

谢柔嘉愣了下。

禁足这半个月母亲没来看过她,也没有让人跟她说过话,谢柔嘉半夜惊醒总觉得又回到噩梦里,还好睁开眼就能看到是十几岁的江铃而不是二十多岁的江铃。

但她的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大夫人有话和小姐当面说。”乐巧接着说道。

母亲还和她说话,母亲还见她。

谢柔嘉欢呼一声就向外跑。

屋子里的人倒吓了一跳,旋即又都笑了。

“二小姐,你慢点。”乐巧笑着跟上去。

谢柔嘉已经跑到院门口了,身后跟着江铃。

木香抬脚也要去。回头看到邵铭清,见他并没有说告辞,而是站定在谢柔嘉的画前,端详一刻提起了笔。

那句送你出去的话木香就咽了回去。

“表少爷,您自便。”她说道。

………………………………….

谢柔嘉手里捧着茶,眼巴巴的看着谢大夫人。

“母亲,母亲。”她低声喊道。

谢文兴在一旁轻咳一声。

“咳什么咳。才跪了一下。你急什么。”谢大夫人横了他一眼说道,伸手接过了茶碗,“起来吧。看把你爹心疼的。”

谢柔嘉高兴的站起来。

“母亲也心疼我。”她笑嘻嘻说道。

“你不觉得我打你打的疼了?”谢大夫人说道。

谢柔嘉摇头,伸手抱住谢大夫人的胳膊。

“我觉得母亲不打我我才疼。”她说道。

什么鬼话!谢大夫人嗔怪的瞪她一眼,伸手戳她的头。

“热乎乎的别腻在我身上。”她说道。

谢柔嘉笑着不肯放。

“母亲母亲你别生我的气,也别生祖母的气。”她念念说道。“你和祖母都要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

谢大夫人吐口气。

“嘉嘉。我有件事要和你说。”谢文兴看了眼谢大夫人,开口说道。

谢柔嘉倚在母亲身上看着父亲。

“还是我来说吧。”谢大夫人说道,转头看着谢柔嘉,“嘉嘉。以后你就不用去学堂了。”

谢柔嘉愣了下。

“你想学跳舞还可以学。”谢文兴忙补充道,“让人单独教你。”

看着母亲,又看看有些紧张的父亲。谢柔嘉笑了,眼里有泪水掉下来。

看着她哭了。谢大夫人的身子绷紧坐正,谢文兴则更加不安。

“嘉嘉,不是不让你学了,真的,只是,你也知道明年的祭祀就要到了,要准备的事很多,而你和你姐姐相貌相同,怕会引起许多不便,所以…..”他说道。

话没说完谢柔嘉就摇头。

“你不愿意?”谢大夫人神情微沉说道。

“不,不。”谢柔嘉吸了吸鼻子,说道,“不是,我愿意的。”

愿意?

谢大夫人和谢文兴倒是一愣。

“上不上学堂没关系,我也不喜欢学跳舞。”谢柔嘉说道,抬手擦了眼泪笑,“父亲不用单独找人教我,我也知道我和姐姐长的像,总是一块出现不方便,我都知道的,我愿意不去上学的。”

谢文兴看着谢柔嘉笑了。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他伸手拍了拍女儿的头,很是欣慰,“我们嘉嘉什么道理都懂。”

“那你哭什么。”谢大夫人说道。

谢柔嘉笑着揉眼。

她知道家里上下其实对她和姐姐相貌一模一样很是忌讳,要不然在噩梦里当姐姐溺水而亡后,知情的人会一致认为是她要害姐姐,就如同二太叔祖那日说出的话,因为这容貌相似太有便利,所以认为她存着取而代之的心思,只不过二太叔祖说了出来,其他人不敢说罢了。

这些她都知道,也明白母亲父亲不让她再去上学的心思,只是没想到父亲和母亲会这样小心翼翼的给自己说,还进行解释和安慰。

不像在梦里,只有安排没有解释,你住在这里不许出去,她就住在这里不许出去,你跟这个人成亲,她就要跟这个人成亲,孩子抱走不许她养着,就抱走,丈夫死了就死了,出门再嫁就再嫁,从来都没有解释,只有安排,只有接受。

听她说了这个原因,谢大夫人和谢文兴都愕然,旋即又失笑。

“你这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谢大夫人伸手戳她额头,又是气又是好笑,“跟你说一声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经历过不是理所当然的时候,所以才更明白理所当然的珍贵。

谢柔嘉抱住母亲的胳膊蹭了蹭嘀咕着不是。

“你啊在这小心思上比谁都机灵,怎么偏偏大事上总是糊涂。”谢大夫人嗔怪道。

“大事有母亲父亲姐姐嘛。”谢柔嘉笑嘻嘻说道。

“你在家想学什么?”谢文兴问道。

谢柔嘉摇摇头。

“不让你上学,你也不能偷懒。”谢大夫人说道,“如果想天天睡到日上三竿,看我怎么收拾你。”

谢柔嘉咯咯笑了,再次抱住谢大夫人的胳膊摇。

“那母亲让我学什么?”她问道。

……………………………………………….

谢柔嘉回到自己院子的时候,身后跟着好些丫头搬着绣架。

“这是做什么?”木香等人都惊讶的问道。

“二小姐要学绣花了。”江铃高兴的说道,“这些都是大夫人让送来的,等明日还有绣娘也来呢。”

木香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