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木头人(86)

“妈你看着办好了，我都可以，婷婷姐还在医院等着钱用，要不把贵的都卖了吧。”

“乖女儿，”许妈妈挠挠她的头发，把匣子收起来，“这事儿别告诉你爸，啊？”

许多橙眯着眼点点头：“晓得啦。”

虽然一家子打起精神守岁过年，但总的来说，这个年过得挺没滋没味，大年初一，许妈妈在外奔波了一天，初二许爸爸又赶着收拾东西，奔向回老家的旅程。

许多橙把老爸老妈送上车，就去了宋晓婷住的医院，病房外舅妈正抹着眼泪，安静的听医生说着话，间或点一下头，软弱，苍老，而无助。

直到医生走了，她都没注意到许多橙，就这样呆呆的坐在那里，眼神空洞。许多橙走到她身边坐下，轻轻喊了一声：“舅妈。”

她像是被吓着了，肩膀哆嗦了一下，才转过头来，嘴张了张，眼泪跟着就落了下来：“橙橙，你婷婷姐她……不好了啊……”

许多橙伸手抱住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低头看到她脚边的面盆里，里面都是脏衣服：“舅妈，你坐会儿，我去帮你把衣服洗了吧。”

“不用不用，哪儿用得着你帮舅妈洗衣服，”舅妈赶紧推拒，伸手抱起面盆，抬起胳膊擦了擦眼泪，“你进去陪你姐吧，你们从小就好，你说的话，她肯定听，让她……多吃点，啊~”说完，也不管许多橙的反应，脚下打颤着走了。

许多橙望着舅妈蹒跚的背影，想起刚才离别时，妈妈健步如飞的样子，俏米分色的大衣摆随风飘起，仿佛蝶舞翩翩，那么的年轻，那么的充满生气。

所以，她的决定是对的吧？她的决定才是对的吧？

推开病房的门，许多橙很想冲动的问一问表姐，当初咬着牙说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事到如今，她后悔了吗？

可是，病房里，宋晓婷一动不动的闭着眼睛躺在那里，瘦弱的身躯上打着吊针，绑着仪器，了无生气。

许多橙张了张口，竟不敢说话，伸出手慢慢的摸向宋晓婷的脸，触及到温热的鼻息，才大喘了一口气。

宋晓婷感觉到身边有人，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是她来了，扯扯嘴角，想扯出个笑容，却不小心牵扯到舌头上的伤口，疼得流下了眼泪：“啊，啊哇——”

许多橙再也忍不住了，趴到她床头痛哭：“姐，姐，姐啊……”

姐姐啊，就算你这么坚强，这么努力的活着，又怎样呢，又怎样呢？

病痛还是这样无情；

亲人还是这样难过；

生活还是这样的不尽人意；

我们还是破不开这迷局和绝境。

所以，不如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干脆点，利落点，放父母一条生路，也给自己一个，痛快的结局吧……(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 不要道别吧

回到空荡荡的家里，许多橙从床底下翻出自己偷偷出去拍的艺术照，黑白的照片，每一张都笑得很甜。

她把裱好放大的那张，端端正正的放到书桌上，其他的摞到书柜里，又从书柜里把自己的记事本子拿出来，翻到happylist那页，坐回到位子上，拿出笔，连着打了好几个勾，最后发现自己还有两项没完成，一项是“看一场烟火”，另一项是“种一棵橙子树”。

种树这个，她打算明天去趟花鸟市场，至于看烟火，虽然现在是过年，但是上海现在禁放烟花炮竹啊，望天，这可是不可抗力，她真完成不了了。

不过，太爷爷丧礼上，她倒是看见不少人放鞭炮，一百响的那种，勉强也算吧？这么想着，许多橙不要脸的在看烟火后面标上了“get”。

反正她都要死了，老天爷应该不会怪罪她说个小小的谎的，嗯！

纠结完清单，她开始逐一整理自己的东西。

给江楠做的布鞋早两天就做好了，为了避免麻烦，明天就直接寄给他吧。

衣柜里的衣服都打包放好，省得妈妈收拾起来伤心，饰品玩偶之类的零碎，也摆摆整齐，从小到大的课本和课外书分门别类摆放，这样方便想要的人拿走，她本想挑出其中的作文本和日记本烧掉，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还是给妈妈留个念想吧，哪怕只是些少年不知愁滋味，强说愁。

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完毕，坐位桌前，思索了一遍。许多橙又把自己邮箱之类的登陆账号和密码写了下来，这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微微亮了，她趴在桌上想眯会儿再出门，结果一觉醒来，已近中午。

随便弄了点吃的塞到肚子里，许多橙跑到楼下寄了快递，便赶去了花鸟市场。在一堆“大吉大利”的桔子树中间。好容易扒拉出一棵小橙子树，买了下来，付完钱。又想起问老板：“有楠树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