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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甚是心累(169)

沈玉一愣,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湛王殿下和阿九郡主进宫的时候开始得。”

沈玉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心中顿时也有些着急了,便对崔公公道:“好,我即刻进宫。”

沈玉随着崔公公匆匆进宫,倒是没人赶拦沈玉,早在三年前,方睿知道自己对沈玉那点小心思之后,便假公济私得给了沈玉一块令牌,沈玉无论何时都能畅通无阻的进宫。

沈玉到了大元殿外之后,一众宫人与内侍都如同是见到了救星一般,宫人端着一碗海鲜面到了沈玉的面前,道:“沈大人还请劝劝陛下。”

沈玉看了一眼那面,道:“把面给我,我端进去给陛下吧。”

宫人闻言,把面放到了沈玉的手上。

内侍替沈玉开了门,沈玉刚进去,那门便关上了,大元殿中没有点灯,只有从纱窗外高高挂着的灯笼照射进来的微弱烛光,一直等沈玉走到了坐在阶梯上的方睿,方睿都未曾出声赶人出去。

方睿方才听到了沈玉的声音。

沈玉把面放到了一旁的地上,坐到了方睿的身旁,一坐下来,方睿就立刻抱住了沈玉,把头埋在沈玉的颈窝处。

沈玉只是愣了一下,随之伸出了手,抱住了方睿。

对于平时轻浮没个正经的方睿,要亲近的时候,沈玉是拒绝的,但是现在的方睿,浑身都散发出受伤的气息,这种压抑的气息,是沈玉从来就没有在方睿的身上感受过的。

一直以来,在她的眼里,方睿都是强大的,都是无所不能的,哪怕是当初在西丽山狩猎落水的那一次,即便是身体上有伤,却还是那个强大的王,不露出半点的脆弱,可是现在靠在她身上的这个陛下,受伤了。

心,似乎受伤了。

“阿玉,你是不会离开朕的,对不对?”方睿的声音似乎显得很无力,完全没有了以往的那种从容自得,没有了以往的那种自信。

方睿的这个问题,若是放到几个月前,沈玉知道方睿看穿了自己是女儿身的那时候,她的答案是——会离开,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因为她知道了,自己在方睿的眼中,他看得比他自己的生命还要重,况且现在他的处境,她是决然不会离开的。

“不会。”

沈玉说完了这两个字,方睿松开了沈玉,在光线昏暗的大元殿中,看着沈玉的眼睛:“朕最怕的就是谎言,朕会把阿玉你的话当真的,所以不要欺骗朕。”

沈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拉起了方睿的手,十指紧扣,再次重复:“不会。”

方睿也随着沈玉,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把沈玉拥入了怀中,叹了一口气。

“朕从来就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自己的过去,是因为朕不想让旁人觉得朕是可悲的,但朕今日就只告诉你。”

沈玉埋在方睿的怀中,细细聆听着。

“朕自小过继到皇后的名下,旁人都认为朕幸运无比,却不知道朕过着的是什么样的日子,都道皇后对朕疼爱有加,却不知皇后患有失心疯,父皇也勒令封锁这个消息,每每皇后失心疯的时候,都会对朕拳打脚踢,父皇其实也知道,却不当一回事,眼里都是皇后,还记得有一回,只是与玩伴玩耍,摔伤了,回宫之后,恰巧皇后病发,对朕大大出手,朕也从来没有还手,那一次伤得很重的,皇后清醒之后,后悔得郁郁不闷,父皇便觉得是因为我贪玩,回来之后受了伤才会导致皇后并发,所以怪罪了玩伴,把他送到了寺中三年。”

他的父皇从来就没有把当成是一个儿子,七个皇子公主中最他能被父皇抱在怀中,其他的都羡慕,嫉妒他能得到父皇的宠爱,可他却对这种宠爱感觉到毛骨悚然,因为这宠爱都是建立在他对皇后的宠爱之上的,若是有一日,他不讨皇后的喜爱了,他这太子,就会被废,他就如同是草芥一样被丢弃。

沈玉从来没有想过,方睿自小所承受的比自己还要沉重,手更加得抱紧了方睿得腰。

“之后德安也被送到了皇后的身旁,每次发病,都由我护着德安,德安从小就乖巧,也从来不哭不闹,有一回,被打得最重那一回,我偷偷摸摸得跑回生母的寝殿,只见到月色之下,生母把阿湛抱在怀中,眼神慈爱,唱着摇篮曲,那一刻朕才发觉,朕谁得不能靠,就只能靠自己,可最后还是犯了傻,期望能在生母的身上寻回半点的温暖,可惜这都是幻想。”

说道最后,方睿自嘲的笑了:“大概,这就是我死了都能喊冤枉的原因。”

沈玉不说话,从方睿的怀中出来,随之抬手,放在了方睿的脸上,轻轻的抚摸,方睿一直以来在沈玉的眼中,都是一个心胸广阔的人,却没想过他有着这般过去,心,真的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