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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来了叫我喔(240)+番外

陆允信的手停下。

江甜放慢语速:“第三个人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多少岁,就是多少年,我们抱过牵过睡过,我们偷过莲蓬,看过群架,采过崖花,知道对方所有囧事和得意,知道对方第一个喜欢的人,甚至第一次来姨妈。”

“想知道笑话是什么吗?”江甜问。

“宝宝……”陆允信抱紧她。

江甜想笑。

大抵是被陆允信搂太紧,她艰难地扯了下唇角。

“笑话是,眼睛被误诊的,是个漫画家。出现误诊的,是个德艺双馨、还差一天退休的老教授,老教授半辈子声名变为狼藉,漫画家烧了医院不到百万的赔款远赴德国。”

“治疗分保守治疗和动手术,德国是治眼科最先进的地方,她保守治疗大半年却失败了。左眼角膜接近脱落,眼压影响右眼,如果左眼不做失明手术,那么右眼也会逐渐看不见。可她不想做,无比执念地不想做,她妈妈跪在她发小面前,求她发小劝她做,劝她说,好歹还有右眼——”江甜倒抽一口冷气。

陆允信半阖着眼:“我们先缓一缓。”

“我很理智很接受不需要缓,”江甜说 ,“我和她感情好,她一定会听我的,让我劝一个漫画家做失明手术,让我劝一个右眼高度近视的漫画家做左眼失明手术,让我劝一个海报差点贴到时代广场的漫画家做失明手术。”

重复了三遍,江甜笑出声。

中午时。

“阿姨,”她叫得淡定,“我给您也跪下。”

“噗通。”

“我给您也磕头。”

“哐哐哐。”

江甜用参与世光竞价式的冷静口吻:“她第一幅画的稿费,拿了六块八,请我吃了统一番茄鸡蛋面,我们一起吃了面喝了汤,把盖子舔到油都不胜。她MAX之前有个笔名叫MIN,帮工作室画了整整一百页十六开,没拿到一分钱,作品被骗到了一个大神名下。”

江甜说:“她第一本《甜月亮》在我家画的,我跟了每个字的脚本,扣税3360,第一次作客访谈是给我打的电话。她买过138个数位板,换过39次屏幕,用掉了145盒笔芯,画了129万厘米……”

“她右眼本就不好,你我都知道左眼失明手术对她意味着什么,”江甜讲道理,“洛姨对不起我真的很逃避,洛姨我也求求您我折寿求求您当我和傅逸今天没来过,求求您不要和毛昔安断绝关系不要告诉我们……”

一桌子菜没了热气,毛爸爸望着汤里的涟漪:“如果不做手术还有四个月,然后。”

他顿了一瞬,泛红的眼眶和涟漪相对静止着,说。

“双目失明。”

………

SR1.0势头迅猛、2.0有云端资料库加持,销量勉强和1.0持平。3.0在2.0的基础上加了智能感应系统,大抵是价格过高,也可能是市场饱和。盛藉他们带着陆允信平生第一次鞠躬抱歉,学会“伪需求”的同时,陆允信陪江甜站在了奥格斯堡眼科医院花园门口。

隔着稀松的病人和护工,江甜和陆允信站在花园这头,毛妈妈推着毛线停在花园那头。

相隔不到一百米。

江甜电话拨过去。

第一次,毛线惯性挂。

第二次,毛线惯性挂。

第三次,毛线接起,声音如昨:“甜甜怎么了,刚刚有事……”

江甜隔着精致的花园景观:“毛……”

第一个字,就染了哭腔。

然后,“毛昔安,”一字一顿。

对面默了足足一分钟。

“陆允信欺负你了?陆允信敢欺负你?陆允信特么拿着我设计打了大胜仗老子就一个要求他还敢欺负你——”

“毛昔安。”江甜第二次喊她名字。

对面再次沉默。

一分钟。

江甜嚅了嚅唇:“毛——”

毛线先一步开口:“我会做失明手术,我会去就和医生说,是不是我妈给你哭得特别惨,”毛线嘁一声,“其实还好啦,你知道她那人就是爱大惊小怪,我保守治疗没疗好估计就是她整天在那嚎嚎嚎。”

“对了,”毛线想到什么,“你电话打了劝功到位,可千万不要来看我,那药贼恶心,里面有激素,吃了胖得和个球一样,想当年我也是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六块腹肌走遍十里八湾炫酷无敌……”

毛线身体胖胖的,脸圆圆的,眼睛看着江甜的方向,和江甜对视。

电话里在继续,毛线的语气轻快又潇洒。

电话另一头。

“嗯……我不来。”

江甜语罢,扭头死死咬住陆允信的手,在旁人诧异的眼光下,哭到蹲在地上,发不出一点声音。

………

毛线做失明手术是毛线和绮丽传媒共同要求保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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