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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皮书[刑侦](2)

作者: 野次鬼 阅读记录

绿皮雨衣也被那照片吸引,走过去端详,指着大烫发嘿嘿笑,回头看叶绒,“这个发型好看,你现在的老气横秋。”

她仿佛在与熟人聊天,说得极热闹。

眼神在照片和叶绒身上来回切换,“这车真好!好看,把我爸碾得稀碎,他眼珠子就挤在车轮缝里,就是这,”她指着照片上的左前轮,“抠都抠不下来。”

她掀开兜帽,露出一张雅致年轻的女人脸,“我们家没开追悼,身子都凑不齐,怎么开?”

她叫庄郁,21岁,淮江人,哥伦比亚大学欧文医学中心的研一学生。

她拉出餐椅落座,抿唇一笑,“你把一沓沓钱堆我妈面前,看着我妈眼热,动摇,挣扎,特开心吧?我从门缝都看见了,你是这么笑的。”

庄郁咧嘴,缓缓拉出一个必胜的笑容。

模仿得惟妙惟肖。

富华联排是东鑫房产的龙头品牌。

72栋全是低密度花园的联排别墅,服务于淮江市的中产阶级和新贵阶层。

它注重隐私的空间感,所以无人能听见桑家老小的悲嗥,台风又镀了层保护色。

庄郁嚼着槟榔,大有疯子畅演独幕剧之态,“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

这就是天道,父亲,这是天道。

常常有人解读:

一座城有多高的明朗辉煌,便会有多深的腐恶迷沉。

它们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城池生态,谓之“平衡”。

淮江市秉承着这种粗蛮的原始之态,每逢年末,罪戾弥天。

庄郁在西城富华联排作恶桑家的同时。

南城也铆着劲儿,不甘示弱。

老殷是前来支援南城的警察,他眯眼骑着辆破三轮摩托车在土路上颠簸。

雨水灌进他口鼻,老殷只能张着大嘴喘气,远看跟个智障似的,不时胡乱抹把脸,瞄了眼手表,19:43分。

“噼里啪啦”,车灯上全是弹射上来的泥点子。

五层高的芳芳木材厂在前方影影绰绰。

终于要到了。

这节骨眼上,摩托车“突突”两声涌起一道黑烟。

老殷蹬了几脚踏板,没反应,气得抬脚狠狠一踹,“妈的,放屁扭腰,啥啥不顺!”

他只能撒腿跑,兜里的小灵通“滋哇乱叫”,他只当听不见。

田地里围着几辆警车,车灯大开,照亮出一片区域。

记者们围着,喧嚷一团。

孙队一扭身就瞅见土坡上一脚深一脚浅的老殷,他高嚷,“这儿!”

老殷跌跌撞撞滑下来,全身湿透,泥浆黏满裤子和布鞋,雨衣被乱石划烂,他用力扯下揉成一团,接过小刘递来的新雨衣,囫囵套上。

孙队迎过来,“六点半附近有个工厂剪彩,记者一泡尿的功夫发现这儿,全他妈过来了。”

警戒线在风雨中飘摇。

记者们因推攘而彼此叫骂,脚挨脚,肩撞肩,老式闪光灯对着这片区域捕光捉影。

一具布满紫青淤痕的瘦小尸体趴在泥浆里。他身侧有个打扮入时的女人,在镜头前慌慌张张替他遮掩身体。

法医张乙安看不下去了,冲孙队吼,“搭棚啊,我怎么工作!拍拍拍!就知道拍,吃人吗你们要,抢个头条脸都不要!”

张乙安叫得脑袋嗡嗡响,她心疼女人,虚扶住她,“刘女士,您先回车里,我们一定给您和死者一个——”

她猛地住嘴了,刘秉茹正用一种恶毒眼神死死盯住她。

“你说谁死了。”她突然抬臂,毫无征兆地推翻张乙安,“你说谁死了!”

张乙安摔进泥浆里,懵了。

刘秉茹坐她身上,劈头盖脸地扇她挠她。

这疯癫状态刺激起记者们对话题的兴奋神经,他们将镜头对焦在刘秉茹妆容魅惑的脸上,尸体的两腿上,和女人对女人粗暴的肢体动作上。

记者们越过警戒线,攀过阻拦,见缝插针。

一个掉落的相机砸向尸体。

老殷一把兜住,反手扯过一闹事记者的镜头,狠狠甩进泥里。

记者愣怔,瞬间火了,揪住老殷脖子,“我5700的相机丫想摔就摔,丫挺能耐啊!”

泥水飞溅,两个男人蛮横地扭打在一起。

雨衣滑溜,谁也抓不稳,但谁也不放手,两人薅着对方头发滚作一团像娘们打架。一来二去几个回合熟悉了,才开始拳拳搓骨。

两男、两女跟参加摔跤大赛似的。

一边是胡子,一边是剃刀,它不叫我露脸,我不叫它露头。

孙队嘬着烟屁股,踹了脚看傻的警员,警员这才晃神,上去阻拦。

闹事记者趁着乌泱泱的闹腾,顺势举起相机往老殷额前一抡。

“呼啦”一声。

所有人的动作都窒塞了,死寂沉沉。

记者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住,攥紧相机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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