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金迷(197)

这就是工牌的威力,至少在嘉明妈和Michael看来,这枚胸针意味着老爷子对金曼曼这个小女孩很满意,认为她有资格做荀嘉明的女伴。金曼曼想,他们可能还没察觉到荀爵士的一些小心思,老年男人乱搞的能力总是处在薛定谔的状态,就如同吃了一辈子大餐的老饕食客,身边人难免觉得,“已经吃饱了吧?总算是再也吃不下了吧?”

金曼曼现在就像是一个被拿起的三明治,大家都以为她会被分配到孙子的餐盘,大概要等到荀爵士把她吃进去了,大家才会惊愕——“原来还没撑,原来还吃得下?”

在此之前,她依旧是荀嘉明没挑明了的小女朋友,事实上,金曼曼也不知道荀爵士会不会吃,她把胸针拿下来搁在梳妆台上,“你这次来,没带什么傍身珠宝吗,你哥提醒你没?”

“没,我也没什么珠宝,这不是刚入行吗?胸针的话,就是之前买了个尚美的胸针,也没你这个好,很入门的款式。”林俏是直到现在才逐渐意识到珠宝对名媛的意义,便如同此刻,一次普通的公干,突然间她代表起林家的面子了。荀家这边随手送个见面礼都是十几万的胸针,林阳是荀嘉明的朋友而不是跟班,他们的交往基于双方相似的家庭定位,既然如此,不可能连金曼曼都戴上胸针了,林俏拿不出相应的配饰吧?

穷酸实际上是一种对比,再有钱的人,总有一个时刻会感到自己的穷酸,林俏看到金曼曼的工牌后显然有点破防了,她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开始猛力按手机屏幕——金曼曼有一种感觉,从今天起,林俏心中对宽裕的定义将会极大扩展,从可以随意买名牌成衣,扩展到有个充裕的珠宝柜,出行时至少要有三五件昂贵单品,以免在这种时刻露怯。

你看,越有钱的人,越是容易拜金,林俏现在还怎么和单修谨交往?单修谨可没本事给她买珠宝,最多偶尔送个包包,而和珠宝比起来,H家的普皮BKC简直算是便宜。

但是,她有没有嫁有钱人的资本,又有没有自己挣钱的能力呢?这是另一个问题了,过于深思,可能会陷入一种新的焦虑。有钱人的惶然,是一种贪婪的惊惶,但情绪不会因此减低强度,反而会因为这难以启齿的隐秘穷酸而更显得骚然,林俏在沙发上来回扑腾,对金曼曼又羡又妒,语气中充满了幽怨,“曼曼,你运气是好呀,现在算攀上高枝了,刚进门就有胸针,过几年有孩子了,那还不得上拍卖会拍翡翠去?海外庄园我看也不是问题,反正这辈子是不用为钱操心了!”

诱惑吗?林俏描述的当然是极其诱惑的景象,金曼曼瞄着梳妆台上的胸针,不禁拿起来仔细端详,它的镶嵌,流畅的线条,细看下的瑕疵——这个等级的产品,当然不会是完美的,但是,它是真的,不是半价、三分之一价钱的定制货,它是真的呀。

她的呼吸也不由有了一丝粗重,金曼曼第一次拥有这样的奢侈品——而且还是以这样轻松的方式获得,以前她所得到的馈赠,没有超出她的戒备能力——大多数有钱人会以一两万的奢侈品包起手,五六千的名牌成衣,或是更便宜些的小物作为试探。

十几万的珠宝,哪怕睡过了也想都别想,这是非婚关系不配得到的馈赠,得手以后最多买点包和时尚珠宝,满钻胸针永远是另一个档次。这种随意轻松的姿态,散发出巨大的吸引力,她的心像是被不断的低语啃噬——‘这是你的,这是你的了,还有更多,还可以更多’。

更多是什么,更多是四太手上内配的腕表,她还保持了护士的戴表习惯,金曼曼相信,基本上,四太在荀爵士身边充当的就是一个高级护士的角色,但哪个护士能戴几百万的表呢?

固然,喜宝得到了勖存姿大部分的财产,而只是失去了一个爱人——金曼曼想,亦舒是没有真正穷过的,她写的喜宝似乎总充满了一种矫情的虚伪,一种极其强烈的精神需求,她保持盛放的门槛实在是相当的高,高到不符合喜宝出身时应有的匮乏,在匮乏中长大的女孩子,哪有这样高的需求?

一个爱人死了,但她有了钱,她可以很迅速地找到下一个——喜宝得了勖存姿绝大多数遗产,四太能拿的只怕连百分之一都不到,但是,四太也念不了剑桥啊,四太离开了荀爵士,去哪里找收入相当的工作?港岛的护士住的是什么?要做多少年才能从劏房里搬出?

金曼曼也考不了剑桥,做梦都没想过出国读书,她想她如果主动,荀爵士对小情人的手笔或许还比荀嘉明更大方,甚至她可以在祖孙间周旋抬价——这个念头会让一个真正清高的女孩子作呕,一个老头子对她的垂涎,似乎本身就是极大的侮辱;但如果是Ceci,她这会儿已经在看佳士得拍卖手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