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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尽江山旧(47)

作者: 青垚 阅读记录

两个黑衣人中,左侧的那个瘦高个子见他跟了进来,只一瞬心念闪动。镖上原本淬有剧毒,承铎左臂被划伤,就算他内功再深厚,点穴封毒再快,此时也不应再动一动。他跟进这内室来,必是这屋内有什么要紧的人或物。

瘦高个子眼光四面一掠,内室铺陈不见有异,亦空无一人,方才承铎睡着的床上只堆着一堆绣被。耳听得身后风声一响,瘦高个子头一偏,一枚短镖从他耳边射过,钉到了对面墙上——是承铎从那铜盆上拔下来飞出的。两个侍卫已抡刀砍了过来。两个黑衣人挥刃相抗。

瘦高个子往那床沿飞身一蹬,耳听得承铎又是一镖。他猛然省到承铎是不让他靠近那床,一时不暇它想,举剑便向那堆纹丝不动的绣被刺去,却被一个侍卫欺近,不得不回身应对。瞬间身后围了四个侍卫。

哲义早已赶来,护在承铎身边,见他手臂膀受伤,急道:“主子!”承铎站着不动,只看着那几人争斗。哲义飞身去斗那两个黑衣人。兔起鹘落间,瘦高个子虚刺一剑,提气跃上那房梁。承铎抬手又是一镖,“铿”地一声响,应是被那人挡过。只听外面数十人顺着房梁追了远去。

两个黑衣人本是背靠着背,互为照应的,瘦高个子忽然逃走,余下那人后心一空,便着了哲义一剑。一声轻呼后,那个中剑的黑衣人已将一枚短镖刺入了咽喉。哲义措手不及,拉下他面罩,人已死了。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承铎扔掉那铜盆,往后一倒,坐在了临窗的软榻上。几个侍卫点上烛火。哲义见他脸色不好,急欲一问伤势。承铎止住他,道:“暗器有毒,去找老余。”哲义听他这一提,飞一般跑了出去。承铎闭目道:“你们都出去。”几个侍卫躬身退出。

床上看似没人的绣被动了一动,茶茶掀起一角看了一眼,拉开被子跳下床,赤着脚跑到承铎身边,把他周身一看,便看到他左臂的伤口。

虽说茶茶方才帮不上什么忙,她伪装没人,装得很好很像,倘若换了别人,承铎还可能赞一句:识实务!然而让承铎不高兴的是,没有帮忙的意愿和帮不上忙,结果上大概一样,动机上却有质的区别。她凭什么就那么安安心心躲着。

于是他斜倚在那软榻上,闭了眼睛不理她。

茶茶此刻却不管僭越与否,曲膝跪上软榻,左手便按上了承铎左臂肩下三分处的脉管。承铎吃惊地睁开眼,茶茶也顾不上看他一眼,右手执起软榻矮几上削水果的小刀,顺着他划开的衣袖在布料上拉了一条大口子,露出那伤口来。她毫不停顿再下一刀,却深深切进承铎伤口中,把那道很浅的划伤切深。

承铎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奇怪的想法,自己生平第一次被女人咬,就是茶茶。如今生平第一次被女人动刀子,还是茶茶。今后不知她还要怎样。

转瞬茶茶又已经竖切了一刀,把伤口划成一个十字,便有墨色的污血流了出来。没等承铎更吃惊,茶茶已低头吮上那伤口。

承铎并不觉得疼,反倒有点麻痒。茶茶像个嗜血的小动物,默默地吮吸了一阵,抬头吐出污血,再低头俯上他手臂。她柔软的身体已整个坐在他怀里,她的头发拂在他手臂上又滑又凉,她的唇齿轻噬着他的肌肤,她的鼻息浅浅地吹在他手臂。

大约是没有防备的缘故,承铎竟然心猿意马了。

茶茶很专心地对付伤口,忽然觉得臀上被什么可疑的硬物抵触。她大吃一惊,抬头看承铎,不想这位仁兄此刻竟有这等兴致。承铎被她一瞧,眉毛一挑,很无辜地回望她。茶茶跳下软榻,从矮几上倒了杯水漱了两口,转到他身侧,扳着他手臂继续吮吸那伤口。

承铎闭上眼睛平心静气了一下,心中大呼定力啊定力!他承铎竟会被个女人无意的动作撩拔,这女人太可恨了,太可恶了,太……

他这样想着,表情愤恨中似乎带了高兴,脸色青灰中又似有红晕,以至于东方进门,看见他如此这般地闭目倒在榻上,茶茶伏在他身边像是悲痛欲绝,以为他至少是受了重伤,命在转息之间了。

未等东方说话,哲义已一路急奔进来,后面跟着那个姓余的王府内丞,手里拿了一个锦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两粒白色的药丸。哲义取出一粒递给承铎,承铎便吃了,坐起来。茶茶抬头,吐出来的血色已见鲜红。

东方搭上承铎腕脉,见他臂上有外伤,不由得问:“你怎么……?”他停住话,却细看那伤口。

承铎道:“谁知她怎么要搞出这么大阵仗来。”

东方看了半天,说:“不,她做得很对,不然你的毒虽不会危及性命,手臂却保不住了。”他转向茶茶,“姑娘怎么知道吮毒之法。这看似简单,按脉,切口,放血一步也不能错。按脉之处,切口几分都是有讲究的。稍有不慎,施法之人很可能自己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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