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狐之檀奴(59)

宋离讶异贾南风的变化——就那么一瞬间，这个暴躁、悍妒，杀人不眨眼的母老虎竟有了女人心事、女人情肠和女人的柔软。

贾后躺下后，闭上眼睛，她呼吸急促，脸色潮红，宋离坐在床边，用两只大拇指在贾后的两边太阳穴处轻轻揉搓，他能感觉到贾后的太阳穴里似乎有两只试图冲出头颅的火兔，它们不安分的跳动着，燃烧着，它们每跳一下，贾后的嘴角就抽动一下，眉头就紧皱一次。贾后浑身燥热，头发里和颈窝处竟然汗湿。贾后紧咬下唇，不一会儿，下唇上的几个牙印竟渗出血珠儿，宋离震惊，这贾南风虽人到中年，却似第一次怀春，只是她自己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福兮？祸兮？

不要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离哥哥……”宋离心境沧桑的沉浸在这突发状况里，突然听到这魂牵梦绕的声音，他一跃而起，失声叫道，“灵儿……”贾后吓了一跳，骤然坐起，“怎么回事？宋离，你怎么啦？谁是灵儿？”宋离茫然的环顾四周，他什么都没看见，但他确信他听到了灵儿的声音！难道我的灵儿来找我了？难道我还能回去？宋离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击中，他抱着贾后大叫，“我可以回去吗……我真的可以回去吗……”

贾后以为宋离紧张过度，身体不适，便推开他说，“上次矫诏之事本宫不会追究你，下不为例。你回去吧，本宫也想歇息了。”

宋离呆呆的，舍不得离开，他还在寻找那个声音，可那个声音消失了……

宋离心里暗暗祈求，“灵儿，若真的是你，你就随我来……”宋离踉跄着离开皇后宫，直奔自己的小香谷，或许，灵儿更喜欢这里，来吧，灵儿，离哥哥已经等你五年了……

宋离一步三回头的往太医院的小东门走去。到了小香谷门口，他磨磨蹭蹭的不肯进园，他不知道他的灵儿跟来了没有？他转了一圈又一圈，门口侍卫蒙了，不知平时冷峻干练的大红人宋太医中了什么邪？

灵儿的声音没有再出现。

宋离失魂落魄的走进园中，“灵儿一定怪我了，我还算什么情狐？我还算什么情狐？”宋离一路趔趄，一路叨叨，突然他仰天大叫，“灵儿！我算什么情狐？司马炎，你妄杀生灵，害我人不是人，狐不是狐，害我即不能生，也不能死，害我与我的灵儿永远不能魂魄相依，宋离恨！宋离恨啊！”

宋离一口气没上来，痛晕在容姬的木屋前……

第56章 同类相怜

宋离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只母狐怀里，那熟悉而温暖的味道，让宋离以为是梦境，他又闭上眼睛。

“孩子，醒啦？喝点水吧。”母狐慈祥的声音摩挲着宋离的耳朵，宋离舒服的睁开眼睛——原来是玉婆婆！

“婆婆，您怎么来了？”宋离红了脸，不好意思的站了起来，容姬递过来一杯茶水，宋离接过来，轻啜了一口，“多谢潘夫人！”

“见过宋大哥，叫我容姬就好了。”容姬浅笑吟吟的施了一礼。玉婆婆昨天就和狐妈妈一起来了，说起来这玉婆婆还是狐妈妈的曾祖母。玉婆婆昨天就已经把宋离和灵儿的事情和容姬说过了。

“离儿，这些日子，灵儿的墓地总有异象发生，墓地周围不是黑烟缭绕，就是呜咽之声四起，你一走五年没有音讯，灵儿思你心切，魂魄不宁啊！”玉婆婆看着宋离，感慨道，“生命无常，那司马炎硬生生的断送了你们这对新婚小夫妻的恩爱，结果被人毒害驾崩，也是命数。只是，你这样一直漂泊在人间也没有办法重新为狐，不如跟我回香谷吧，也可时时陪伴在灵儿墓前，以慰灵儿的枉死之灵……”

“婆婆，我何尝不想？只是这具臭皮囊对灵儿来说是多么的陌生和龌蹉，我不想用这具肮脏的皮囊玷污了灵儿的纯洁。我只想魂魄回去，我不愿带着这具皮囊，可我却无法摆脱。即使灵儿原谅这皮囊所为，宋离也是愧对灵儿啊！婆婆，宋离左右为难，生不如死啊？”宋离放下茶杯，凝噎在喉……

“灵儿不会在乎你是人还是狐，只要你的心是灵儿的，灵儿就会心安的。孩子，”玉婆婆拍拍宋离的肩膀，“婆婆也知你委屈，但灵儿孤单单的一个人躺在那里，岂不更加委屈……”

“嗯……”宋离咽下哀伤，“婆婆，等容姬和潘安两个人安全的离开了皇宫，我就回香谷，再也不出来了，就一心一意的守着灵儿，好吗？”

“苦了你了，孩子。”玉婆婆的眼睛也湿润了。

“宋大哥的情谊，容姬代潘安谢过了。”容姬施礼道，“我和潘安本就是死里逃生，早已无所谓生死。所以，容姬请求宋大哥，不要再挂念我们夫妻，早日与灵儿姐姐相依相惜，才是情狐之初衷。容姬活时虽非情狐，亦希望，死后能和檀郎魂归香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