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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附(129)

作者: 承越 阅读记录

他有些想不起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有种自己睡了很久的感觉。

他试图动动身体,却发现身上僵硬如铁,不受他控制似的很沉,根本动不了。

他于是微转着头挪了下脖子,目光用力聚焦,才看清身边很多的仪器设备。

他一下想起来他在哪里。

又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他预料到的一步。

他不意外,他很清楚。

只是他不知道自己伤得到底多重,又究竟在鬼门关拉扯了几个来回,现在,他的意识和本能都让他想要起来,求生的念想非常强烈。

突然的,一道道交错的脚步声传来,有熟悉的气息来到床边,握住他冰凉的手,声音里有可以听出的颤抖:“小猫。”

听到这个声音,秋澄的心如坠地的石头,一下便定了。

与此同时,汹涌的情绪如浪潮,铺天盖地地包裹住他——秋澄也不知道这些情绪从何而来、因何而起,他就是觉得特别的委屈。

大概是因为他踏上的这条路实在太难了吧。

他最后做了次赌徒,疯狂地压上了一切,势必要赢得彻底,虽从未对自己手软,以痴念放手一博,却也不过是渺小众生中的普通一人,也有颗想要被无条件珍视呵护的心。

可这条路上,在穆行天这里,他付出太多、拼得太猛了。

或许也因为,从小到大,无论他要得到什么,他都要很努力很拼命、用尽眼力与心计,他很少能无条件的拥有什么,而被他拥有珍视过的,又都那么短暂。

在这一刻,身体的虚弱带来了心理崩盘的连锁效果,秋澄委屈地哭了出来,泪水顺着眼尾往下淌。

穆行天以为他很疼,见他的小猫哭了,顿时无措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他一会儿去摸秋澄身上,问秋澄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一会儿给秋澄擦眼泪、吻秋澄的眼睛,哄着说不疼了、很快就好了。

他又不敢乱碰秋澄身上,总怕自己稍不留神便碰坏哪里,就蹲在床边重复着那几句话不停地哄着,又期望秋澄这次可以醒的时间久一些。

见秋澄哭,他也想哭,眼眶一下便红了,洇润悬坠在眼眶里。

好在秋澄这次没有醒了就很快再昏睡过去,医生给秋澄做着各种检查,穆行天握着秋澄的手蹲跪在床头。

秋澄止了眼泪,看着穆行天,干涸的嘴唇动了动,说了句什么,穆行天听到了,眼泪一下滑落,亲吻秋澄,反复道:“我也爱你,我也爱你。”

——

又过了几天,秋澄可以自主清醒,意识也很清晰。

他虽还不能起来,主要的营养摄入全靠挂点滴,但医生说可以稍微喝点粥表面的汤水后,穆行天便用枕头把秋澄的头稍微垫高一点,蹲在床边,拿着勺子,一点一点喂秋澄。

秋澄现在的样子用枯槁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头发全剃了,脸颊瘦削得凹进去,嘴唇也特别的干。

他昏迷的时候,穆行天日夜不歇地拿棉签沾水替他润唇,但还是没用,唇上干涸得都起了死皮。

如今喂汤水,秋澄嘴巴不太能张开,都是穆行天拿小一号的勺子一点一点地送进嘴里的。

秋澄其实知道,都知道,穆行天从小锦衣玉食,生活上分分秒秒都有人照顾,哪里干过这些。

再仔细看过去,穆行天瘦了很多,脸色青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得了什么病。

秋澄觉得心疼,看着穆行天,眼泪默默地往下流。

穆行天见了,拿勺子的手顿了顿,脸色立刻紧张起来,把保温桶和勺子一起递给身后的赵叔,蹲趴在床边问秋澄:“哪里疼吗?”

又去看床边那些仪器的数据。

秋澄摇了摇头,凝视眼前的男人,眼泪流着,张了张嘴,很轻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又算计了你,害你变成现在这样。

穆行天一米八多近一米九的大个子,愣是把自己缩在床高不过一米多的病床的床头、凑在秋澄面前。

他用指腹去揩秋澄眼角的眼泪,没问秋澄对不起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只是温柔地一瞬不瞬地看着秋澄,轻声道:“什么都别想,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努力好起来。”

跟着问:“有哪里不舒服吗?”

秋澄摇了摇头。

穆行天重新从赵叔手里接过保温桶:“再喝点。”

秋澄这次努力地去张大嘴巴,想要多喝一些,想听穆行天的话,努力尽快地好起来。

赵叔在一旁看了,背过身去,默默抹眼泪。

秋澄醒的时间越来越长,穆行天寸步不离病房,不是喂点吃的给秋澄,就是人蹲在床边、脑袋趴在床头陪秋澄说说话,或者刷点手机上的东西给秋澄听了解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