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意孤行(66)

到万旭家里时只有陆昀一个人在，站在他面前，看着这个一头银发的男人，周遭还有带着刺鼻气味的染发剂香气。

邵承楠关上门，换上拖鞋，把外套脱了挂在客厅的衣架上，然后回身就朝着陆昀的颧骨挥了一拳，那一拳挥的出其不意，把陆昀直接给打翻在地。

陆昀吓了一跳，摸了摸发热的脸，诧异的看着邵承楠。

“起来。”邵承楠冷冷的看他。

陆昀爬起来，站在邵承楠面前，挑衅的笑，“你还要打？”

初见时两人差不多身高，结果邵承楠这家伙居然偷着长高了不少，陆昀要微微仰头才能对上他眼睛。

邵承楠打了人自己却更难过，他比陆昀先哭了出来，“你凭什么和我分手？”

“我早就说过，过些年等我们有抗衡能力再公开，你不听，你看，现在你妈来找我，我根本没法反抗，我怎么样无所谓，我不能叫她伤着我爸妈。”

“过几年你爸妈知道就不受伤了？”

“我可以慢慢的和他们说，叫他们接受，而不是忽然被全世界，被同事被亲友告诉他们，那叫他们的脸面往哪里搁？”

邵承楠气笑了，“那我呢，我就没关系了，我就可以随便抛弃，我就只是跟你玩玩儿的是吧？”

“你……”陆昀不敢看他，“你过几年，过几年我们可以再好……”

“真新鲜，你想跟我分就分，想跟我好就好？”邵承楠似乎被刺激的完全不像从前的那个他，不再温声撒娇，不再低眉忍让，他好像一夜之间就用尽了对陆昀的耐心，冷言冷语的看着他，“你如果现在和我分手，我保证，你这辈子不会再和我说上一句话。”

陆昀心里一阵慌乱，分手什么的确实是冲动，是被张美心言语刺激后的撒火，是害怕无助下的自保，可他一想到如果真的就这么再也不能跟邵承楠在一起了又难受。

“你不能这样。”他抓着邵承楠的手腕，语无伦次，“我们先分开，假装分开……你不能这样……”

邵承楠一根根扒开陆昀的手指，“当初是你领我走的这条路，现在你觉得累了怕了，你就想跑，陆昀，这世上没那么好的事，你既然领我上了路，那么不管是平坦大道还是荆棘小路，你都不能逃，如果你逃了，我可以自己走下去，但你也就别想着还能回头找我了。”

他不傻，就算一开始没想明白，可日子久了慌张平淡了，他也知道是陆昀喜欢他然后哄他一起亲吻上床，第一次他醉的那么厉害，陆昀不主动他都不一定压得住他。搁别人这么对他那是仙人跳，搁陆昀身上，他就觉得可爱，他喜欢陆昀给他的一切，偶尔遗憾不能和他肆无忌惮的在人前亲密，可也从没觉得后悔过。

陆昀抱他、吻他、和他相拥而眠时，说过的那些情话他全都记在心里。

他说要跟他领养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小孩。

他说等到老了就轮换着坐轮椅，轮换着推。

他说要和他一起去住养老院，毕竟谁知道收养的小孩有没有良心。

……

他说的那么具体，他全都信了，谁知道到头来他染个头发就跟他说算白头了。

邵承楠伸手插,进陆昀的头发里，满是嫌弃的问，“一次性的还是永久的？”

“永久的……”陆昀在他手指触上自己头皮的刹那心里一颤，“也不是永久，洗洗大概会掉色，等头发长了剪掉……”

“现在就剪。”邵承楠说，“剃光了去。”

“那我还怎么演戏啊……”

“你这个鬼样子就能演？”

“说不定有什么魔幻主题……”陆昀声音越说越小，“算了，也拍不到什么戏了，你不喜欢这样么，那我去剪个寸头吧……可是寸头好丑……”

陆昀说着说着开始掉眼泪，他也不是因为要剪一个很丑的寸头难过，他就是觉得这样算什么啊，他因为喜欢一个人，丢了工作，可能还要给爸妈带来烦恼，最蛋疼的是最后连他喜欢的这个人也没了……

他上前一把抱住邵承楠，“我剪寸头，我们别分手了。”

“你确定？”邵承楠也抱住他腰，头搁在他肩上，“你这墙头草，风一吹就倒，我有点信不过你了。”

陆昀推开他，“你说的对，我想想，我们还是分手的好。”

邵承楠盯着他脸看，被他打过的地方这么快就有些红肿了，他再听陆昀的话，忽然觉得他跟撒娇似的，还是不安吧，他说的也对，他们太弱小，弱的无法保护自己和家人，弱的最后所有人都受伤。

邵承楠亲了亲他的脸，又亲了下他的嘴，“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咱们就没法分手。”

他蜻蜓点水的一吻燃起了陆昀所有的思念，他就知道会这样，只要见到了邵承楠就没法理智思考了，明明应该分开的，最后又不清不楚的纠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