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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难明(44)

江阳伸出手掌,与他击掌:“默契,和我想的完全一样!”

第五十九章

“有点信心好吗?名单上一共四个女孩,翁美香死了,我们这不才问了一个,还有两个嘛。”朱伟搭着江阳的肩膀走着。

“昨天那个从头到尾不承认小时候被岳军带走过,说得很肯定,不像说谎,该不会侯贵平的名单搞错了吧?”

“谁知道呢,吴主任不也说了嘛,侯贵平告诉他,名单是他私下从学生口中探出来的,不一定准确,但肯定有受害人在其中。看,第二个到了,但愿好运气吧。”

“是这里?你没搞错?”

“这可是我费了很大功夫,从名单里这个王雪梅的老乡那里重重打听才问到的。走吧,速战速决,晚上老陈摆了一桌酒欢迎我们到杭市莅临视察,哈哈!”

朱伟拉着他要往里走,江阳却停在了原地,抬头望着门上色彩斑斓的招牌“美人鱼丝足”,滚动的LED屏幕上滑过一行字:“丝足、油压、按摩、休闲”。

江阳转头郑重地看着他:“你肯定是这里?”

“当然了,11号,很好记,吃住都在店里,人准在里面。”朱伟一把将他拉了进去。

店里分上下两层,他们进门后,一名穿着粉红色超短制服的丰腴女人马上站起身,热情招呼:“两位是吗?请先上楼。”

女人离开前台,引导他们上楼,江阳没动,微红着脸问:“麻烦叫一下王雪梅,我们……我们要找她到外面聊下。”

女人马上皱起了眉:“这你们得私下和她商量,我们不能出店门的。”

“我们——我们是想——”

朱伟连忙打断:“没关系没关系,先上楼,点个钟,11号。”

江阳回头惊讶地望着朱伟,画外音是,你好懂哦。

“你们两位,11号,还要哪个,我可以吗?”

朱伟连忙推脱:“我还有事,把我这位朋友照顾好,啊,一定要好好照顾啊,等下我来埋单。”

他把还在惊讶中的江阳硬生生推上楼,幸灾乐祸地逃到门外。

完全懵了的江阳被带到了一间七八个平方、灯光幽暗的房间,女人指着角落的淋浴房,让他先洗一下,11号很快到。

江阳局促地站在原地,什么也没动,就这么打量着四周,过了一会儿,一位同样制服打扮的年轻女子推门而入,五官长得不算漂亮,但也还清秀。

“第一次来吗?”女孩温柔地问,“您先洗一下,要做什么项目?”

“什么——什么项目?”江阳很紧张。

女孩妩媚一笑:“粉推228,胸推328,丝足全套598,全裸789。”

江阳咽了下口水,连忙端正身体,支吾着说:“我——我不是,我这些不要,我是想——”

女孩打断他:“我们这里没有一条龙服务的,现在都只有半条龙,你放心吧,一定会让你很开心的。”

说着,女孩走上前,就要拉开江阳的拉链。

江阳连忙向后退步,脱口而出:“你还记得侯贵平吗?”

女孩动作停滞住,过了几秒,突然严肃地看着他:“你是谁?”

“我……我是侯贵平以前的同学。”

“你想干什么?”

“你……你小时候有没有被小板凳岳军——”

“住口!”女孩厉声喝道,“我不做你的生意了,你找其他人吧。”

她马上要转身而出。

江阳连忙叫住她:“侯贵平是你的老师,当年死得太冤枉了吧,死后还被说成奸污翁美香的凶手,你知道吗?”

女孩身体固定住几秒,随后转过身,很生气地瞪着他:“这关我什么事,这都哪年哪月的事了,你为什么现在跑过来问这个?”

“我……我希望当年的受害者能够站出来,你当年是班长,侯贵平对学生是很好的,你能不能——”

女孩眼中泛红,伸手指着他的鼻子,哽咽道:“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为什么现在要问起来,你到底是谁啊?”

“我……我过去是检察官,查过这个案子。”

“那你过去为什么不把人抓了呢,现在为什么又要来找我?你看到我现在这样了,我为什么是现在这样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对不起,我——”

“你走吧,你走啊!你觉得我会愿意提起吗?不管谁死了,谁活着,关我什么事呢?我绝对不会提这件事了!我只想忘掉,我不知道谁是小板凳,我谁都不知道,不管你想找我干什么,我都只有一句话,不可能,别找我,我要过我的生活。你走啊!”

女孩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指着江阳。

江阳和她对视了几秒后,默不作声地走过她身旁,打开门,慢慢走了出去。

第六十章

“来来来,别客气,我们陈老板现在生意做得这么大,别怕喝穷他。”朱伟哈哈笑着倒着酒,给三人都满上。

陈明章朝他们看了看,朱伟满脸笑容,江阳却始终皱着眉头,不解道:“你们俩下午的事情顺利吗?”

朱伟大笑起来:“下午找的那人在会所,那种会所,我本来想让小江谈完话,再换个其他技师放松一下,毕竟他这些年哪出去玩过呀。”

陈明章忍俊不禁:“小江肯定不敢。不过我说,你好歹过去是平康白雪,怎么现在很懂门道嘛。”

“我这几年在派出所干,能不和这些会所打交道嘛,”他大手一摆,“你们别搞错啊,我还是很洁身自好的。”

“然后呢,小江怎么样了?”

朱伟重重叹口气,道:“那女孩确实是受害人,但一句都不肯提以前的事了。”

陈明章点点头:“人之常情,过去十多年了,换你,你愿意提吗?”

江阳默不作声,一口把白酒喝下肚,拿起酒瓶,自顾自再倒了一杯。

朱伟安慰着:“没事没事,不还有最后一个嘛,说不定最后一个叫葛丽的女孩愿意站出来呢,别灰心嘛。好了,小江,我们今天不提这些事,我们这趟就是来杭市旅游的,老陈好吃好喝好玩招待,我们一分钱都不用掏,想起这事就爽快啊。别苦着脸了,来,举杯共享盛世!”

江阳不想驳了他兴致,换上一副轻松的笑脸,跟他们觥筹交错起来。

几盏过后,陈明章重又关心起这两位老朋友:“阿雪,你儿子也当警察了,我还没送红包呢。”

“这有什么好送的。”朱伟不屑摆手,“这小子太没我基因了,说干刑警太苦,报了……报了经侦队,哎呀,你知道经侦队干点什么?每天都是一堆上了年纪的大妈跑过来报案被人骗钱啦,遇到传销啦,跟她们态度好点呢,就上了脸,骂你知道她被骗钱了,怎么还不去查?你跟她们解释态度一不好呢,马上投诉你。我看这小子以后能干出什么花头来!”

“挺好的呢,孩子的事,你管他那么多干吗,跟你一样干刑警,最后升职到派出所去咯?过几年国家政策要延迟退休的话,八成你退休前升职当保安。”陈明章挖苦道。

三人都哈哈大笑。

陈明章又看着江阳:“小江,你儿子大班了吧,下半年该升小学了,我这里备了一份红包给你。”

他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江阳极力推脱,但他们俩强行要他收下,他红着眼睛拿住红包,眼泪都快出来了。

朱伟连忙拿起酒杯大声叫着干杯,把他眼泪逼了回去。

陈明章关切地看着他:“事情不管最后有没有成,过了这阶段,你和你那位复婚吧,听阿雪说,你那位可依然守着家门口小超市,没有嫁人,在等你。你出狱这大半年回去看过了吧?”

江阳吸了下鼻子:“看过几次,我申诉还没弄好,所以我——”

“听我说,不管申诉最后能不能成功,今年年底,就到今年年底,到此为止,好不好?明年复婚,我们都来参加。”陈明章很诚挚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