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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你的全世界路过(25)

我有回忆。这四个字像一柄重锤,击中我的胸口,几乎喘不过气来。

小玉说:“刚到深圳的时候,我每晚睡不着,想跟过去的自己谈谈,想跟自己说,摆渡人不知道乘客究竟要去哪里,或者他只是想回原地。想跟自己说,那些河流,你就别进去了,因为根本没有彼岸,摆渡人只能飘在河中心,坐在空荡荡的小船里,呆呆看着无数激流,安静等待淹没。你真傻。”

她说:“即使这样,哪怕重来一遍,我也不会改变自己的选择。这些年我发现,无论我做过什么,遇到什么,迷路了,悲伤了,困惑了,痛苦了,其实一切问题都不必纠缠在答案上。我们喜欢计算,又算不清楚,那就不要算了,而有条路一定是对的,那就是努力变好,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好好做自己,然后面对整片海洋的时候,你就可以创造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世界。”

2012年春节,我去香港做活动,途经深圳,去小玉家吃饭。小玉依旧文静秀气,说话轻声,买了很多菜,跟保姆在厨房忙活。

我坐在客厅沙发上,抬头看见一幅画,叫作《朋友》。

我说:“小玉,你怎么挂着这幅画?”

小玉端着菜走进来,说:“三十万买的呢,我不挂起来太亏啦。”

我说:“你在里面找到自己了吗?”

小玉笑嘻嘻地说:“别人的画,怎么可能找到自己。”

我笑着说:“你过得很好。”

小玉笑着说:“是的。”

我们都会上岸,阳光万里,路边鲜花开放。

6.那些细碎却美好的存在

有些事情值得你去用生命交换,但绝对不是失恋、飙车、整容、丢合同,和从来没有想要站在你人生中的装X犯。

发现梅茜会叹气是它四个月的时候。狗头枕在自己前腿,傻不棱登看电视,忽然重重叹了口气。

养狗的麻烦在于,你写稿子的时候它缩在书桌下,你躺沙发的时候它贴着沙发趴着,你睡床的时候它四仰八叉卧床边,完全不顾及自己也有窝。

然后你耳边永远有它细细的呼吸声。

就算在外地,有时候也恍惚听见它的叹气。

或者这是幸运。

就譬如我吃饭,无论上什么菜,都会想到父母的手艺。哪怕身周或车水马龙、喧哗烦躁,或夜深人静、随心独处,都会隐约觉得父母正在小心叮咛,虽然分不清楚具体的内容,可声音熟悉,温暖而若有所失。

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细小而琐碎,却在你不经意的地方,支撑你度过很多道坎。

不要多想那些虚伪的存在,这世界上同样有很多装X犯,我偶尔也是其中一个。

如果尚有余力,就去保护美好的东西。

前一阵哥们儿跟我聊天,说吹了一单几十万的合同,很沮丧。我说,那你会不会死?他说不会,我说那去他妈的。

前几天他跑来说,又吹了一单几十万的合同,真烦躁。我说,那你会不会死?他说不会,我说那还是去他妈的。

但他依旧心情不好,那出去自驾游散心吧。

他开着车,在高速上钻来钻去,超来超去。我说,你不能安生点儿吗?他说你害怕啦哈哈哈哈。我说,你这样会不会死?他愣了一会儿,说,会。我说,那他妈的还不安生点儿?

他沉默一会儿,说,你这个处事准则好像很拉风啊。

我说那是。

两天后回南京,过无锡,快抵达镇江,巡航速度一百过一点。

突然闯进暴雨区,突如其来的。

他叫了一声,我靠,打滑了。

然后抓着方向盘,嘴里喊我靠我靠我靠。

不能踩刹车,踩了更要命,一脚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开着巡航,松油门也不会减速。于是我们保持着这个悍然速度,决然侧撞。

我们在最左边的超车道,车子瞬间偏了几十度,带着旋儿撞向最右边的护栏。

在不到一秒的短短时间里,我眼前闪过了成百上千的妹纸,并排站成长龙,她们有的穿意大利球衣,有的穿西班牙球衣。她们胸口捧着足球,有的大,有的小,眼神都同样那么哀怨,泪光盈盈,说:“爷,你不要我们了吗?”

吹牛的。其实我就来得及想:要断骨头了!

接着眼睁睁看见护栏笔直冲我扑来,浑身一松:你妹啊,算了,去吧去吧……车头撞中护栏,眼前飞快地画个半圆,车侧身再次撞中护栏,横在右道。

哥们儿攥着方向盘发呆,我闻到炸开气囊的火药味,和剧烈的汽油味。

我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下车啊他妈的。

车就算不自燃,万一后头来一辆愣头青直接撞上,那等我们醒来后也快过年了。

两人下车后,暴雨滂沱。

我开后车门,看看IPad被甩到后座,居然还没坏,松口气。接着去开后备厢,掀开垫子找警示牌。

接着两人往前走,找又能躲雨又能躲车的地方。

各方面二十分钟就到齐了。

安全带拉开,做好隔离。车子形状惨烈,前盖整个碎了,发动机感觉快掉下来。嗯,拍照拍照。幸好我们一直坚持不买日本车。

各色人等该干吗干吗,坐着4S店的车去签字。工作人员不停地说,你们命大,车没冲出去,也没翻,后面也没追尾,你们是不是上半年做了什么事可以避灾啊,你们这就是奇迹啊……今天是2012年7月1日。我刚过三十二岁生日九天。

生日过后,我莫名其妙地把所有的佛珠手链都戴着,这不符合我的性格,因为它们都戴着就挺重,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没有摘下来。

仔细数数,这是我生命中第四次擦着镰刀,懵懂地走出来。

每次不知其来,不明其逝,却有万千后遗症。

每次过后,愿意去计较的事情就越来越少。

完事后,我们去火车站。

在站台边,车还没来,哥们儿突然说,我现在深刻理解你的一句话:

遇到事情的时候,就问自己,会不会死?

不会。那去他妈的。

会。我靠那不能搞。

有些事情值得你去用生命交换,但绝对不是失恋、飙车、整容、丢合同,和从来没有想要站在你人生中的装X犯。

第五夜 争吵:有时候我们失控

引言

你已经把曾经深深爱你的人,从记事本里划掉了吧。

你已经被自己深深爱着的人,从记事本里划掉了吧。

你已经在很多个记事本里,被划掉了吧。

你已经把划掉的名字,回想过很多次了吧。

在这个漆黑的夜,很多人的愿望是在心里下一场刀子雨,把赖在里边不走的人剁为肉泥。

1.青春里神一样的少年

在几十个亲戚的沉默里,胖胖黑黑的小山,三步并作两步,牵着独眼龙新娘,走进新房。太阳落山,没有路灯,农房里拉出几根电线,十几只幽暗的灯泡,散发着橘红色的灯光。

小学是拉帮结派的发源期,一切东西都要占。

比如乒乓球桌,下课铃一响,谁先冲到桌子边,就代表谁占了桌,谁能加入进来打球,都要听他的话。他让谁打,谁才能进入内围。

一开始,个头小速度快的人很是风光,几乎每个课间休息都是霸主,直到小山转学过来,才终止了这条江湖规矩。因为无论谁占到,都必须把控制权移交给他。

长大后我才明白,这就是所谓的威信。

当时老师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大便也要离三尺”,由此可见,我基本没有威信这个玩意儿,连亲和力都不存在。

本来我还能仗着坐前排,偶尔占几次乒乓球桌,当大佬小山出现后,就断绝了我打乒乓球的机会。

我只有两个选择,一、去宣誓效忠,委身为小山的马仔。二、也成立帮派,与之对抗。

我为此挣扎良久。其实我也身怀背景,班长是成绩最好长得最好看的马莉,威信仅次于小山。她莫名其妙每日对我示好,带点儿饼干话梅啥的给我,而且我是午睡时间唯一可以翻小人书看而不被她记名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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