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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掌(130)

周愈接着说:“云云可不好养,冯总向来断识时务,分清利弊。当下经济形势不好,养家糊口尚且不易。冯总在李家三姐妹中来回踌躇良久,怎么最后就选了最没用而又最奢侈的一个?”

冯简平心而论:“是奢侈,但娶老婆又指望能帮我省钱。”

电梯平稳下滑,光洁钢壁上,映出对面两个人的面孔。男人优秀,女人优雅。曾经的恋人,早恋的货色,人间狗男女……嗯,李宛云。十年的时间,居然连分手都做不到,真是笨女人。

周愈还在接着道:“……不合适的婚姻就像江山,打下也不一定守得住。”

冯简打断他:“周先生?”

周愈挑眉。

冯简忍着不耐烦:“你知你每次用隐喻,我都不太懂吧。”说完,转过脸再皱眉看宛云,“李宛云,你不是还欠我最后一个问题,正好我现在就想问你。”

宛云措手不及。

周愈在场,情况尴尬异常,她即使想冷处理,却还要照顾冯简和周愈的公事关系。这团乱麻中,自己的法定婚姻对象似乎还火上浇油。

冯简倒没有就最后一个发问机会喋喋不休,也没有借机去问她“你还爱不爱”,“你以后走不走”,“你到底心意是”。

他甚至也没向她和周愈的旧情要个表态。

冯简说:“李宛云,我今天内裤穿的什么颜色?”

宛云沉默一会。

侧头想了几秒,她回答说:“你不是习惯从不穿里衣?”

冯简顷刻间,脸比周愈还难看。

“……你不要胡说,想一想再回答。”

“蕾丝那条吧?我很喜欢。”

冯简被她说得恼羞成怒,脸隐隐发热,斥道:“你能不能好好答!”

怎么回答?她能怎么回答?袜子一团一团码的男人,内衣常年自然只有黑色。

但这样的话题被当众问出,多了几分不明隐私之意。

宛云不习惯这种市井小民之调,冯简则继续等待。

僵持间,双方蹙眉互望,彼此想到的念头倒是一般:眼前(这个)家伙和馆长厮混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已经太多!

电梯门再打开,已经被忽略的周愈在旁边开腔。

他冷冷说:“云云,你现在这样很幸福?”

还没等宛云回答,冯简调转目光道:“周董,你也看到,在公事场合谈论私事,就会发生刚才的尴尬。”他冷冰冰道,“李宛云现在也算我私事一部分,周董以后也不要再开我和她的玩笑。”

☆、86 13.3

江湖很小。

那天之后再见周愈,两个男人彼此都围着许多人,面子上依旧很客气的点头招呼,似乎都淡忘之前隐隐的不愉快和那个不再出现在公司的女人。

但内心如何,也只有当事人清楚。

冯简觉得自己很大方得体,所谓滴水不露。然而不知谁嗅觉灵敏,居然传出两人不合。再后来谣言纷扰,冯简和周愈之间演变到连点头之交都无,互相只剩下公事公办。

冯简最讨厌的事情发生在他眼皮底下,公司的人开始站立场。

和盛装打扮的馆长在深夜某下城区的酒吧见面时,冯简把他的不满一五一十的表达出来。

对方比他还愤慨。

“我这般上流之人,怎会口吐下流之话!你和小云云窝里斗就窝里斗,不要什么屎盆都往老子身上扣!”再古怪地望过来,“话说回来,小冯,别告诉我现在才意识到你有位强大情敌。”

冯简摇晃馆长点的那杯牛奶,不屑地望他一眼。意思很明显,示意他先管好自己的事情。

馆长更不屑地看回去。

“我早见过周公子,人家方方面面都比你强许多。提醒你句咯,我在你这个年龄,样貌到财富都比你强个十万八千里,却依旧失恋。你看你现在的鬼样,怎么敌得过他?”

冯简不和他计较。

馆长不了解商人,所以对他和周愈的性格都不了解,情有可原。至少到馆长这等年龄,冯简想自己不会为了吸引银发酒保的注意力,每次前来只点热牛奶。

馆长依旧喋喋不休:“你看过赌王女儿在报纸上的订婚照没有?你应该看看,那女孩的眼睛和她妈妈像极。”他阴郁地说,“梦梦在同期生里不是最好看的,但特别端庄安静,一眼能让别人认出她。可是她喜欢别人,我又能怎样?从这方面,你又比我幸运一丁点。”

冯简没作声,只沉默地喝水。

风花雪月的故事通常难以打动他。

“然后梦梦嫁人,第一胎生的女儿。几年之内怎么也怀不了孕,再之后就检查出来癌症,靠钱硬撑,结果半年就不行了。”

馆长止住话,将牛奶一饮而尽,再眼神迷离地盯了会银头发的酒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