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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暖春风娇(239)+番外

作者: 阿姽 阅读记录

如此过了几日,当皇后第二次提及苏婉筝昔年的闺房,楼逆顿警心起来。

是夜,他琢磨半晌,果断换了夜行衣,出了皇宫,径直往苏家去。

苏家除了当今贤妃的父亲苏翁一人,早就再无旁人,就是连看家护院的也没个,故而楼逆翻墙入府,整个苏家漆黑一片,且还安静的骇人。

苏家并不大,加之常年无人打理,曾经翻耀一时的院落不仅破败,还长了半人高的荒草,半点没人气,渗人的慌。

楼逆站在影壁前,瞧着眼前模糊的庭院轮廓,或浅或深的暗影,疏朗绰绰,无半点熟悉的模样,可他也不觉得陌生。

幼年的记忆早不负存在,可对苏家的一切,他面上虽不闻不问,可心底,终归还是有一丝的柔软,故而早便将整个苏家的格局记在心里。

没费多少工夫,他顺利摸进从前苏婉筝住的白月楼。

两层高的小楼,整个都是翠竹制的,檐下他记得从前还悬挂着叮咚作响的风铃,同样竹片制的,精致又稀罕,出自他那母妃灵巧的手。

他熟门熟路的推门而入,蓦地就愣住了。

就着清辉碎金月光,能见书房模样的一楼干干净净,不仅连张椅子都没搬动过,且半点灰尘都没有,显然是有人经常清扫所致。

楼逆不作他想,也猜得出清扫之人定然是他外祖,他心头说不出的情绪萦绕而起,抬脚到二楼,毫不意外,如同一楼般,赶紧又整洁。

雕花缠枝的黄梨木拔步床,粉樱的纱幔,仕女抱银瓶的菱角铜镜,同黄梨木的妆奁,十二幅的山水屏风,每一样的物件都透着一股子舒适而精致的慵懒。

那股风味,再是像苏婉筝不过。

楼逆指尖划过屏风和妆奁,微凉的触感叫他猛地缩回手,像被沸水烫了一般。

他站立在拔步床轻纱幔前,本就深邃漆黑若黑曜石的凤眼越发的深沉,像是一场簌簌而落的黑雪,不见天日,密密麻麻。

良久,他才转了圈,找出铜灯点燃,映着微弱的点光拉开妆奁匣子,只见里面安安静静躺着几个胭脂瓷盒,剩下的尽是空的。

楼逆拿起铜灯,下到一楼。

一楼被布置成了书房,一面多宝阁,两面书架子,另有梨花木书案,案上并白玉笔洗,管氏毫笔,另有荷塘蛙鸣的砚台,每一样不是多罕见,可却摆放的很是有规律,丝毫不乱。

就是那砚台,许是经常研磨,缝隙里总还有墨色。

楼逆轻抚而过,能想见还是姑娘的娘亲,自幼勤勉认真的模样。

他压下心头翻滚的思绪,将铜灯挪到书架旁,紧接着挨个将每本书卷都仔仔细细地翻了遍,特别是显毛边的书卷,他看的更为仔细。

苏婉筝的字迹,婉约的簪花小楷,即便秀丽多雅,也不乏铮铮风骨。

每每有注记之处,楼逆都会反复看几遍,终于在架子最底下,他摸到本硬皮书卷。

147、不可与之为敌

说是书卷,也不尽然,宝蓝色的斜纹绸布蒙的皮封,翻开来。几笔勾勒出一尾梧桐古筝,幽幽淡雅,可又暗藏寂寥。

楼逆再往后翻,就见书页之中书写的小楷字迹是古怪的横排样式,从左开端,往右读,字句之间,还有幼年母亲教导过他的那些奇怪小点。

好在他学过,故而读起来并不十分吃力。

“三月初八。吾妹不悦,因上巳节,吾得香兰多过于她,故而今日诸多冷淡。真真气量狭小,父劝慰多谦让,吾不耐,乏味无趣,这世间事,天空海阔。岂能固步后宅……”

“六月二十,夏雨雷霆,吾甚是思念现世,此等束缚不自由之地,皇权至上,生死不由己,吾惧吾怒吾无可奈何……”

“六月三十,吾妹有异,频频外出,吾让婢女跟随。吾妹竟私会外男,叫人震惊万分,欲告之于父,妹伤心哀求,并许诺与那人恩断义绝,吾……不信……”

“七月初三,父今言,氏族失圣宠,举步维艰,秀女大选在即,欲送女入宫,吾惶恐至极,妹古怪。不哭不闹,与日前判若两人,此人心性,德行有疵,若不为吾妹,当绝不与之为伍,堕吾品格!”

“七月十五,实为贱人,构陷吾……”

……

特别是七月十五那篇,楼逆前后反复看了几遍,也没猜测出母亲笔下的贱人指的是谁,又是受到怎样的构陷,他继续往后看----

眼瞳之中,朱砂红勾勒的振翅欲飞的浴火凤凰赫然在目!

他捏着书卷的指关节泛起青白,整个人连呼吸都屏住了。

“八月初一,吾命由我不由天,即便入宫既定,也绝不坐以待毙,吾应掌有自保之力,散尽千金,再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