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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暖春风娇(290)+番外

作者: 阿姽 阅读记录

凤酌五指一屈,捏着字据,平眉一皱道,“三儿晓得藏起来。”

“给我,”他向她伸手,索要那字据,“藏我这。”

凤酌半点都没犹豫,当真就将那字据送上,凤缺动作有些许僵硬地收回手,顿觉那字据挨着掌心,烫人的很,“我若拿此字据要挟楼逆,你当如何?”

闻言,凤酌一愣,随即笑了,“长老是正人君子,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好一句正人君子,就让凤缺哑口无言,她当不知,凤缺哪里是想当什么正人君子,他其实宁可折了身段,像楼逆那般活的肆无忌惮没脸没皮,总归能的得偿所愿,又有哪点不好。

然而,他生与凤家,长与凤家,早已经养成了一板一眼的性子,凡事都秉承规矩来,便是连那等动了凡心的心思,都只能缄默不提,谁都不能说,一辈子闷烂在心底,成为他一个人的伤疤。

他眉目冷清,其实有诸多的话想说,然而嘴巴像是被什么粘合住了,再说不出一句话来,静默半晌,他只得道,“凤宁清若来找你,勿须理会,再过几日,我便将人遣回去。”

凤酌点点头,想了想,她还是将凤宓同周家有勾结之事细细说了遍。

哪知凤缺眼皮都没多抬一下,“此事你不用过问。”

凤酌晓得多半楼逆都有后手,遂不再多问,只与凤缺道别回了房间清净的小憩一回。

凤缺看着凤酌进门关门,他这才回了自个的院落,关上门口,整个人倏地就无力起来,他坐到桌边,长袖不经意间拂动,就摔了一套茶盏,他看着那字据,良久说不出话来。

只觉胸口憋疼的厉害,一抽一抽的,像是钝刀割肉一般。

单手捂脸,他就低低笑出声来,用他自己从未有过的语气轻声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大夏朝有律例,同宗共姓者,皆不得为婚,虽凤酌并无凤家血缘,可到底还是上过凤家族谱的,这便既是同宗又是共姓。

即便他晓得,那族谱,也是分了内族谱和外族谱,可到底是皆为凤家族谱,他又岂能做出与禽兽无异之事来。

他那般坐了几个时辰,忽的回过神来,瞧着桌上的字据,腾地起身就去找了方美玉来,摸出刻刀正要雕琢之际,似想到什么,又将刻刀换到左手。

反手落刀,技艺生疏,一不注意,锋利的刻刀就在他手上划出道道血淋淋的口子来,将一方白玉染成了血玉。

凤缺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他一刀一刀用左手雕琢,直到第二天早上,一枚大凤展翅的臂钏雏形就出现在他手上,然,好端端的一臂钏,却只有一半。夹欢每扛。

他将这染血的臂钏扔进清水中泡着,又去寻了一模的白玉来,复又雕琢。

凤缺将自个关在屋子里头,两天两夜,就连吃食都是端到他屋门口,他饿的慌了才去用几口,后又回来继续以左手雕玉。

最后一日,他从清水中捞出两枚一模一样的臂钏,无视已经刀伤满步的一双手,将那两枚臂钏左右一合一扭,只听的咔的一声,两枚一半的臂钏合二为一,成为完整的一枚臂钏。

凤缺甚是不满意,他皱眉看着那臂钏雕工粗鄙,半点都瞧不出他往日的风格来,即便再不满,也只的松了眉头。

他反手再一扭,那臂钏又分而为两半,其中衔接处,却有一指来长的空洞,咬合上后,根本看不出来。

他衣衫皱巴巴的,却是顾不得,将凤酌那字据展开,小心地裹成长条,塞进臂钏空洞中,藏的严严实实,任谁也想不到,他这才暗自点头将那臂钏咬合上。

如此一番,还是用最不妥当的左手用刀,几乎耗尽他所有的心力,做完这一切,他直愣愣地看着那臂钏,原本清冷如仙的气度成为一潭死水,不见半点波澜。

颌下生出的青灰胡茬,竟让他多了几分凡世俗人的味道来,然而隐隐的颓败从他身上像雾气一样弥漫上来,他慢慢合上眼,歪倒在床沿边,睡了过去。

不可言说的情感,早在不知不觉间就成长为他无力抵挡的参天大树,他愤怒自己,遏制过,也疏离过,然,只能证明他是有多无能。

是以,他能为她做的,原本以为是天大地大的放飞,她若想寻玉,便可四海为家,她若想解玉,凤家从不缺原石,甚至于,她想自立门户,他也是能为她办到的,或者他还可庇佑她一世。

然而,他想过很多的日后,唯独没曾预料到结局。

偶有梦回之际,他时常想起她捧着帝王绿出现在他面前的那日,脆生生喊着,“长老,这是三儿孝敬与您的……”

她视他为长辈,他从来都晓得。

所以,他唯有妥善安置好她唯一的退路,这也是他仅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