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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相养妻日常(174)+番外

这动作迥异于往常,半晌,韩蛰低声道:“害怕了?”

“有点。”令容软声,老实道:“怕做噩梦,不敢睡沉。”

韩蛰垂眸,借着昏暗的天光,她的脸颊近在咫尺,双眼紧阖,睫毛微颤。

娇养在伯府的小姑娘,自打嫁过来,就没过多少安生日子。先前数回遇险,她夜里就睡得不安稳,时常吓醒。因那狠厉克妻的名声,她对他心存畏惧,时常避着,好容易亲近些,却又出这样的事,还是他这做夫君的亲自下手。当时盛怒冷厉,被她瞧见,哪会不害怕?

韩蛰瞧着她,冷厉刚硬的心渐渐消融。

怀里的人呼吸渐稳,双臂还紧紧环在他腰间。

夜已极深,韩蛰撩开锦被,半跪在榻,抱着令容躺好,旋即侧卧在她旁边,夫妻同睡。怀里的娇躯微微蜷缩,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钻,韩蛰将她抱紧,在她眉心亲了亲。

“别怕,我在。”

声音低沉,怀抱温厚,令容原本吊着的心渐渐落回腹中,沉沉入睡。

第87章 兄妹

唐解忧的事被压得波纹不起, 除了祖孙三人和杨氏派去的心腹仆妇, 连韩墨兄弟都不知内情。入殓等事也是杨氏安排人一手操持, 没经过旁人的手,老太爷亲自请了高僧为她诵经入棺。

她尚未出阁,住在韩家也是客居, 而今年弱丧命,还需扶柩回乡。

唐敦是她本家堂兄, 曾提过此事, 因韩蛰说另有要事安排给他,最终议定由韩征在太夫人出殡后送她回乡,随行人手由杨氏安排。

韩镜原本因韩墨重伤、太夫人过世的事伤心了一阵, 那日眼睁睁瞧着韩蛰除掉唐解忧,更是受惊不小。谁知连番打击, 心中剧痛之下, 反倒激起相爷潜藏许久的斗志来——在稳握相权之前,韩镜也曾浮沉跌宕, 历尽凶险, 而今形势危殆、死者已矣, 惨痛代价跟前,稳住朝堂便是当务之急。

五月底太夫人出殡, 途径之处, 不少高门贵户又路祭致哀。

随后, 庆远堂里被唐解忧买通的仆妇也被派去守灵, 彻底从相府消失。

丧事一毕, 韩家祖孙在朝堂的去留,便被推到了众人跟前。

韩镜跟太夫人是结发夫妻,哀痛过后,权位如常,余下的韩墨和韩砚兄弟、韩蛰、韩徽、韩征兄弟三人按礼都需丁忧,只是时日长短不同罢了。为太夫人的丧事,放下艰难夺来的权柄,韩家当然不乐意。

最先表态的是韩蛰。

南边冯璋攻势凶猛,短短一月之间,便已攻破河阴节度使的防守,渡淮北上,占据东南边的大片江山,令朝野震动。河阴算京城门户,倘若有失,贼兵攻破汴州,距离京城也只两日之遥,危及京城。

近日朝堂上人心惶惶,也正为此惊恐不安。

韩蛰眼见河山落入贼兵之手,朝廷力不能敌,当即主动请命,愿亲赴战场,率军退敌。既是为平定叛贼、安稳朝堂,也是为报冯璋部众重伤相爷、辱没朝廷颜面之仇——韩墨重伤半残,太夫人受惊逝世,韩家的情形百官皆知,倘若韩蛰真能退敌报仇,也算是为太夫人尽孝了。

丁忧之礼多为文官而设,倘若战事紧急,武将哪怕刚死了父亲,仍需提刀上阵。

韩蛰素来冷厉刚硬,曾在军中历练,进锦衣司后铁腕厉手震慑朝堂。而今朝廷节节败退,无将可用,他主动请命挂帅退敌,倒让不少人燃起期望,就连惶恐不安的永昌帝都立马意动。

可天下之大,公私之间,总还有人取舍不定。

——譬如范家。

范贵妃在宫中得宠,若非甄皇后怀孕,风头几乎盖过正宫皇后。饶是如此,永昌帝也对她宠爱有加,因甄皇后怀着孩子,十天之内有九天都是宿在贵妃宫中。甚至在两情正浓,范贵妃撒娇勾人,床榻上伺候得永昌帝疯狂贪欢、几乎想纵欲死在她身上时,说出过愿等她诞下皇子,看过孩子品行后再立东宫之类的话。

这些话永昌帝未必放在心上,范贵妃却牢牢记在了心里。

甄皇后出身高贵,身后站着中书令甄嗣宗,她虽是盐商之女,背后却也有手握兵权的河东节度使范通。朝堂上甄嗣宗的权势不及韩家显赫,但范通手里却是实打实的兵权,仗着财力权势雄踞一方。

而今天下动荡,背靠兵权的贵妃未必逊色于皇后,若走到争储的地步,输赢未定。

甄家看得清楚,才会跟韩家联手,除掉被范贵妃拉拢过去的田保。

范家自然也知道甄家的意图,怎可能放任韩家轻易染指军权?

且韩家还有个手握京畿军权的姻亲,韩镜纵然沉稳持重,韩蛰却是锋芒毕露,甚至曾在群臣跟前公然抗旨不遵——即便那是永昌帝荒唐,也可见他暗藏的不臣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