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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相养妻日常(312)+番外

樊衡看他一眼,闷声不语。

“韩蛰有手腕,就是脾气太差,过于专横。”

“范兄不会是想学妇人嚼舌根?”

“当然不是。”范自鸿自斟酒喝,“家父驻守河东,手底下虽有不少猛将,能跟樊兄相比的却也不多。锦衣司的威名震慑天下,固然是韩蛰心狠手辣,樊兄也是劳苦功高,才能手腕都叫人佩服。官职差了半阶,韩蛰颐指气使,我是替樊兄抱不平。”

樊衡似被戳中心事,猛抬头将酒喝尽。

仿佛是喝得有点多,樊衡眼神不似平常锋锐,有点掩盖不住的怒意,“我在锦衣司卖命,从最底下的眼线到如今的副使,整整六年。”他双目暗沉,就着范自鸿添满的酒狠狠灌下去,神情苦闷愤怒。

范自鸿自斟自饮,听他诉苦。

“老子忠心耿耿地卖命,图什么?”

屋里片刻安静,樊衡手背青筋渐露,抬头盯着范自鸿,眼底有浓浓的赤色,“范兄来了几回,早已将我的身世查明,是不是?”

“所以我才佩服樊兄。”范自鸿坦然认了,“身处那种困境,还能卧薪尝胆苦练技艺,凭着这双拳头统辖锦衣司。这份胆气和忍耐,旁人不及。我当初贸然造访,也是敬重樊兄心性,觉得是一路人。甄家作恶多端,不配享公府的爵位。”

“妈的!”

樊衡愤懑,将酒杯重重砸在地上。

范自鸿眉峰微挑,循循善诱,“这回的事,皇上已答应褫夺甄家爵位,重处甄嗣宗,将甄家连根拔起,不留半点祸患,也为那些枉死的人报仇,偏是韩蛰从中作祟,留下了甄嗣宗的性命。范兄近日连连被韩蛰斥责,莫非也是为这些事?”

樊衡冷笑,连灌三杯。

“樊兄为锦衣司立下汗马功劳,给他韩蛰办了多少事。韩蛰就没想帮你伸冤?”

“他是太子少傅,哪会跟甄家过不去!”樊衡冷嗤。

“这样的人不值得追随。樊兄不如趁办差的机会,到河东坐坐?家父必能让樊兄如愿。”

“办屁的差!”樊衡盯着范自鸿,“范兄的打算,樊某看得明白,只恨当时眼拙,被他蒙了眼睛。如今再要见令尊,已是晚了。”

“为何?”

“范兄在锦衣司里有眼睛,难道不知他近来提拔郑毅,我这副使已是徒有虚名?”

范自鸿愕然。虽说在外围探查到了些关乎锦衣司的事,但内情总归隐蔽,不过近来郑毅行踪隐秘,甚少露面,樊衡却屡屡受斥责,有闲心来海棠坊喝酒,不像从前似的疲于奔命,倒真有些被夺实权的样子。

樊衡笑容更冷,“没了实权的锦衣司副使,对范兄并无用处,请回吧。”

范自鸿干笑了下。

他起初肯费心力,确实是盯上了锦衣司这把利器,想借樊衡的手,慢慢握在范家手里。如今韩蛰握得死紧,樊衡又遭冷落,算盘落空,毕竟是失望的。但即便如此,樊衡此人胆大心细,对锦衣司的手段和内情知之甚详,若能招揽到麾下,仍是旁人难及的帮手。

遂举杯笑道:“樊兄这是不想在锦衣司拼一把了?”

“再拼也除不掉甄家。”

范自鸿觉得遗憾,但樊衡既然说出这种话,又频频苦闷喝酒,想来樊衡身处韩蛰和郑毅夹击之下,在锦衣司的处境甚为艰难。

遂劝道:“樊兄的本事,家父向来欣赏,若愿在锦衣司联手最好,若是不能,到了河东地界,家父必会重用。”

河东在外摆出连盗匪都难镇压之态,实则兵强马壮,比从前的河阳更甚。

骁勇猛将再添上樊衡这种熟掌锦衣司诸般手段的人,必是如虎添翼。

将来若宫中的事顺利,范贵妃能拿下中宫和东宫,范家里应外合拿下京师,扶持幼帝以令天下,南边那群连冯璋都难镇压的酒囊饭袋不足畏惧。哪怕宫中失利,范家挥师南下,河东紧邻京城,雄兵猛将扑过去,即便韩蛰善战之名远播,也未必能阻挡。

不论走哪条路,锦衣司暗中打探消息的手段都能有极大助力。

范自鸿哪会愿意前功尽弃,招揽之态摆得更加明白。

……

樊衡在锦衣司的处境果然江河日下。

范自鸿偶尔碰见,樊衡对韩蛰仍是恭敬之态,却始终赋闲在京,甚少外出。

到六月下旬,范自鸿突然收到樊衡递来的消息,说他要办的事已妥当,让范自鸿趁夜往京郊白云岭,取他递的投名状。

这消息着实让范自鸿喜出望外,虽心存警惕,没去约定的地方,却仍往近处观望。

当晚入夜宵禁后,锦衣司押送四名囚犯的车马便借着夜色掩护,悄悄出了京城。

这是锦衣司的惯例,处置的囚犯多在夜深人静时押送出入城池,甚少让百姓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