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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事故(128)+番外

作者: 高台树色 阅读记录

见他还没走,第二次朝他挥手。

他只做了短暂的停顿便又转回了身子,许唐成却因这似曾相识的画面而有些怔愣——小时候他送许唐蹊去学校,许唐蹊也是这样,会在已经和他说再见之后又转头看他,还不敢看时间长了,最多两秒钟。无论多不舍得,也会在两秒钟之后拽着书包走进校门。

成絮经常能让许唐成想起唐蹊,因为他们两个人身上都有一股很乖的劲。不过,许唐蹊其实生性是顽皮的,但因为身体不好,很多时候不得不乖乖听话。可成絮却好像是生来就没有任何脾气,也从来不知道任性是什么。

许唐成认真回想了一下,相识多年,竟然真的从来没见过成絮生气,即便因为什么事不高兴了,也都是自己闷一会儿,不会向任何人表露半分。

“他进去了?”

背后忽然响起说话声,许唐成被吓了一跳。转身,看到了立在身旁的郑以坤——乱糟糟的头发,遍布褶痕的衣服,以及满身的残余酒气,都彰显着一场宿醉。他的手上拎了个透明的便利店袋子,许唐成略略一瞥,看到一包绿箭口香糖,一盒药,还有一小瓶矿泉水。

没答他,许唐成只朝前方抬了抬下巴,作为示意。

成絮已经拐进队伍的第三层,不高的个子被虚虚遮住,只能在行人的缝隙间看到一颗微微低着脑袋。队伍在缓慢地向前行进,成絮忽然抬起一条腿,揉了揉小腿的位置。

看来刚刚是被行李箱磕到了。许唐成这样想着,身旁的郑以坤已经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

队伍里的人听到一声唤,猛然转头朝这边看,郑以坤向他招了招手,成絮在微愣后转身,开始逆着人流向外走。他的肩膀提着,上半身尽量缩成一小团,嘴巴也在不停地动,大概是在和排队的人说“对不起”、“借过”之类的话。

许唐成没有上前,而是靠到了一根柱子后等着。

大约过了十分钟,郑以坤回来,手上已经没了袋子,但那瓶水还在,并且少了一小半。

“唐成哥,我坐你车回去?”郑以坤的神色依旧是许唐成熟悉的那般,他抓了抓头发,说,“昨晚喝多了,刚刚让朋友把扔这来的。”

两个人往停车场走,郑以坤一路上都在揉着太阳穴的位置。到了车上,他蹙眉问许唐成:“哥,你带烟了没?”

许唐成摸出一包烟,扔给他。郑以坤又说:“打火机。”

挤牙膏似地讨到了这两样东西,郑以坤将车窗完全落下来,点了烟。

“他做这个,要经常待在船上吗?”

烟烧过一半,郑以坤这样问。

“不太清楚。”说完,许唐成看到了郑以坤脸上明显增多的烦躁感。

“啊……”郑以坤拉着长音,调子到最后拐了几个弯,接道,“心疼啊。”

毫不客气地说,郑以坤是许唐成接触到的人里最具无赖气质的一个。但他的这种无赖并不全是贬义,只是时常会给许唐成一个感觉,他一不说真话,二不交真心,类似于一面画着五颜六色`图案的单向玻璃,他能一眼看懂别人的想法,但别人不要妄想看懂他的。就像他现在叼着一截烟,仰头靠在座位上长叹着“心疼”,面上却依然在不正经地笑。这句心疼在许唐成听来似乎也有真心实意的成分在,但怎么体会,又都觉得这两个字被他说得过于轻飘,不用风吹都能散。

许唐成对于郑以坤这类人抱了敬而远之的态度,所以他没问过郑以坤des那一晚的事情,因为问也问不出什么真心话。而且他知道,即便郑以坤看出了什么,也不会向他询问任何,所以他可以故意不给他打火机,不对冷淡的态度做任何掩饰。

这便是人与人之间微妙的牵制。

电话铃突然响起,打断了许唐成的思绪。他摁开外放接通,易辙在那端叫了他一声。

这一声,结束了许唐成从昨晚开始的那阵空落落的感觉。

但电话里的易辙听上去却是微微恼着的,他说刚刚接到他爸的电话,让他明天到机场去接朋友的女儿,就是几年前他去上海,一直要他陪着逛街的那个。

未待许唐成宽慰什么,一旁的郑以坤已经咧了咧嘴角,笑得很不屑:“哎哟,美男计啊……”

许唐成在三天后离开北京,去到日本,而在前一天,易辙已经独自来过机场,接了那个女孩。他们似乎在这一周和机场结下了不解之缘,许唐成的车上多出了很多张过桥费的票据。事后想来,这一周像是一道分水岭,突然频繁的分离,错误却无奈的重聚,好像都将他们原本妥善安放在那间出租屋内的情感拉入了现实的河流中。

河流中的人于他们的爱情而言,是陌生人,于他们的生活而言,却是身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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