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逆徒(13)

而后来,他晕倒之前,似乎也是感觉到后勃颈这个位置剧烈刺痛,带动着他的头也跟着晕痛起来。哪怕直到他再度醒过来,后勃颈也一直有种火辣辣的灼热痛感。直到霍君宵的手指抚上去,才感觉有点清凉。

那时候的君宵大概以为他是因为伤口疼痛才皱着眉,并没有多想,只是下意识地指尖带了凉气,然后从那处小得像痣一样的伤口中灌挤了进去。

白聆尘摸着后勃颈,看向君宵道:“他们好像从这个伤口放了什么东西进去。”

林桀听得就是头皮一麻,从脖子后面的伤口往身体里塞东西?!简直太恐怖。

君宵听了也是双眸一凌,然后再次将手指覆在白柯的朱砂痣上,只不过这次知道点情况后,便换了种走气的方式,没多会儿,便探到了一些东西。

“那东西游送到了你的上丹田。”

“上丹田?”白柯有些不明白那是哪里。

“在额头这边,靠近神庭。”霍君宵叹了口气,收回了手:“这里至关重要,不可贸贸然出手。将计就计吧。”他说完这句话便恢复了沉默,站在一旁,一句话都没再说过。

他的心里懊恼极了,懊恼得简直有些恨自己,恨自己在这关键时刻缩手缩脚,全然不像个大丈夫。

可是不缩手缩脚又怎样?他趁一时的英雄,用气劲强取那上丹田里的东西,先不说那东西不知有没有隐藏什么更深的隐患,单论君宵强行注入的一缕气劲,对白柯这种手无缚鸡之力连修道入门都没有入的人来说,不比上丹田里的东西安全到哪里去。还不如静观其变,然后小心应对。

那么,那个师父所说的“再等一个小时”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巩固那上丹田内东西的长势?还是为了再观察观察白柯情况是否稳定?

众人就这般各怀心思,度日如年地又熬了一个小时,期间君宵不断地给白柯越来越火辣辣的脖颈注入微凉的气息,然后死死盯着白柯的脸色,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再次突然昏厥过去。

直到墙上的指针终于划过12那个数字,走向一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瞬间站直了身体。

——————————————————————

小剧场

玉生门的每一个弟子在正式拜师后,都要由师父赐一个号,从此这个道号便要伴其清修一生。

邬南和沈涵两个小弟子的道号早早便赐了下去,独独君宵的一直空着。

直到正式拜入掌门门下一个多月后,远行归来的白聆尘抱剑站在云浮之巅,身侧是一块巨大的玄色神石。前有云海翻涌,后有大雪纷飞。

被唤来的霍君宵像只猴儿似的窜进这处平日下着禁制的地方,看着白聆尘瘦高的背影有些痴愣。

白聆尘头也不回一拂袖,神石上厚厚的积雪便飞散得一干二净,露出了刻在石面上的字来——

仰可以观天,俯得以聆尘,俯仰之间,云征千里,山河万年。

霍君宵看着那龙飞凤舞磅礴大气的几行字,低声地念了一遍。

刚念完就听白聆尘道:“你还不曾被赐号?那就叫云征吧。”

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云征这两个字便随了君宵五千多年,成为广为人知的一个名号。

而在千年前的当时,霍君宵只是看着石面上的字,又反复地念叨了几遍,觉得满意得不得了。

满意得简直做了病——

自那之后近半个月,他都在各种纸上盲摹那段话,越摹越觉得心情激荡,越摹越觉得纸笔不足以表达自己内心翻涌的气概。

终于有一天,憋不住的君宵把罪恶的狗爪伸向了云浮殿后的一块千年寒玉上,他提着剑端着气,行云流水龙飞凤舞地在玉上写下了那段话。

正当他书完最后一笔,一个后翻,落在地上,欣赏着自己的大作时,就听身后一个凉冰冰的声音道:“看来藏书楼第二层要破例对你开放了。”

毁了白聆尘最喜欢的寒玉而不自知的霍君宵沉默半晌,仰头眼巴巴地道:“学师妹拽着师父你的裤脚哭有用么?”

白聆尘面无表情地伸手摸了摸他的狗头,伸出手指:“七天,四柜书。”

霍君宵“嗷”地就窜过去抱着白聆尘的腿嚎:“我错了!我是棒槌!”

白聆尘再加一根指头:“五柜,继续嚎。”

棒槌忙不迭火烧屁股似的朝藏书楼流窜而去。

第12章 策反(三)

之前听林桀师父那话的意思,似乎过了这一个小时,没有任何异状才算是他们最为满意的状态。而这一个小时,似乎是极容易出现紧急状况的阶段,就好像是重症病人的危险期。所以大家都格外紧张白柯的情况,君宵甚至捏好了一个手诀,仿佛准备在白柯出现异状的第一时间来个保命的咒术。

可结果,在一个小时后,大家又屏息等了十来分钟,却不见白柯有任何不正常的反应。

“除了这里火辣辣的疼,没有什么别的感觉。”白柯皱着眉,伸手想碰一碰后勃颈的那颗朱砂痣,结果却被君宵用指尖轻轻排开了。

“别乱碰。”君宵继续用手指间源源不断流泻而出的白色微光缓解着白柯的痛感。

白柯:“……”听说,这似乎是我的脖子?

他本身不是个容易相信别人、依赖别人的人,却在这种时候,对君宵产生了一种奇异的信任感。不知道是因为君宵昨晚跪在他面前仰头叫师父的样子太过认真诚挚,还是因为他的在乎和照顾看起来自然而理所应当,无法忽视且无法拒绝,以至于让人在短暂的相处中便诡异地养成了一种习惯。

尽管对于比自己强大千百倍的人,他还是存在着一丝本能的担忧和畏惧,却是在担忧其他人的性命,而非他自己的。

似乎从认识霍君宵的那一刻起,他便下意识地笃定,这个高大的黑衣男人,绝对不会伤害到他。

于是白柯无语片刻,还是乖乖地收回手,任由君宵的指腹覆在他的脖颈上,丝丝缕缕的清凉之气从朱砂痣的位置涌进皮肤里,和灼热的刺痛感中和。只是那感觉很像是有人对着伤口一下一下地吹着凉风似的,轻柔却有些痒兮兮的。

他只能硬生生地板住脸才能忍住不动脖子,表情也随之显得很僵。

站在他面前的林桀被白柯这副“你似乎欠了我八百来万”的表情震得有些不敢开口,踌躇了半天,又看了眼时间,才犹豫道:“已经又过去半个小时了,好像也没发生什么特别大的状况,那么,我们现在去恒天门?”

“走吧。”白柯点点头,便迈步率先朝门口走去。一方面他想看看现在依旧存在的这些修真大门派,是如何隐匿在偌大的城市中而不被人发觉的。另一方面,他也想动一动,趁机结束君宵手指间的恢复术。毕竟这个痛感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君宵手指不覆着也不至于难受得不行,反倒是总这么吹气似的在脖子后面撩着更让人周身僵硬。

谁知君宵个高腿长,从从容容地走了几步便和白柯并肩了,并肩后,他还刻意收敛了步子。而他的手,也自然地以搭在白柯肩膀般的姿势,覆着白柯脖颈后侧偏左的那颗朱砂痣,一点儿也没挪开过。

白柯只得认命:“……”

虽然此行并不是去游山玩水踏青散步,但是白柯还是拉上了疯疯癫癫的白子旭。昨夜的事情让他心有余悸,鬼知道会不会哪天又出现几个神经病来他们家门口堵人,留白子旭一个人在家还不如带着他一起当拖油瓶。

对此,君宵和林桀都没有什么反对的意思,显然和白柯有类似的想法。

反倒是白子旭自己不够配合。

他挣了两下被白柯抓着的胳膊,用一种“大人做事熊孩子不要捣乱”的口气道:“拽着我干嘛?人都走了谁来看家,让居心不良的那些人有机可乘就不好了。”

白柯:“……”太棒了还知道居心不良。

上一篇:阴客 下一篇:饲鬼/高危饲养